周显越打,心里越开始害怕。
这人后背的衣服都已经渗血了,想也知道很疼,他却一动不动,仿佛棍棒不是落在自己身上一样。
这样的人,周家显然低估了他的心志。
周显再度举起棍棒,眼角余光看到了一旁的周满堂,他的脸上同样带着一抹说不出的阴沉。
想到再打下去,只怕沈亦年要死在周家,到时候倒霉的定然是自己,他特意留了一个心眼,故意棍棒脱落,然后捂着自己的手“哎哟”一句叫出了声。
“疼死我了!少爷,这小子已经被打了十五大棍了!”
沈亦年脸上露出冰冷的笑意,他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一字一字道:“接下来轮到谁上了?要不然,周少爷亲自来上刑?”
“你以为我不敢?”周满堂咆哮着,冲到院子里就捡起了棍棒。
他刚要高高举起来,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
“满堂!你给我放下!”
周丰大踏步地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一名精神矍铄的老人。
“爹,你怎么来了?”周满堂下意识地放下棍子。
周丰看了一眼庭院中的情形,眼神阴鸷,他抬起手来,狠狠给了儿子一巴掌。
“胡闹!我不在家,你就又开始闹事了?你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多?”
“爹,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替自己出口气!是沈亦年先招惹我在先!还抢了我的女人!”
周丰气得跳脚,这一趟他为了捞周满堂出来,差点把整个周家的家底都给赔进去,没想到这儿子实在是不争气,出来以后,呆在家中不思进取。
想到儿子好歹还有个秀才身份,若是能跟随一些大儒身边编纂修书,将来得他推荐,说不定还能走上仕途,周丰这才三请四请,去把这位大儒臧璞给请来了。
万万没有想到,他带着臧璞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儿子棍打沈亦年一幕,这不是让他丢脸吗?
周满堂这才发现,周丰背后站了个人,此时正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
他愣了半天,突然想起来,这不是之前在雁兮举办的斗诗会上,那个对自己摇头,拂袖而去的老先生吗?
莫非他就是自己曾经一再去拜访,却一再被拒之门外的那位大儒?
想到这里,周满堂急忙面露尊重,老老实实地上去行礼,“学生见过臧老先生。”
臧璞没有理他,而是重重哼了一声,从他身边经过,站在了沈亦年跟前。
此时雨已经停了,地上的血迹也已被冲干,唯独他后背的衣衫上,还残留着些许血迹。
臧璞缓缓开口:“年轻人,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如此轻率自己的尊严,岂是读书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