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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循序渐进中（第1页）

沈清梧将宋氏父子四人迎进了府邸里，客堂里已经备下了酒菜，很显然沈清梧对宋氏父子的到来是早有准备，而且备办的还算不错，很合他们这些常年驻守西北之人的口味。

不过沈清梧吃了两口就撂了筷子，他实在很看不惯那个一直在旁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宋三公子。这么大的人了，难道宋夫人就没教过他为人处世的道理吗？

而且他用膳的时候这么盯着自己，很容易让沈清梧吃不下东西消化不良。

“宋三公子，我劝你想替你妹妹出头也得找对人。”沈清梧看着宋敏叔，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宋敏叔不由身上寒毛竖立。

宋三公子没想到沈清梧如此犀利直白，还没等他想起来说什么反驳就听见沈清梧继续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我自然理解你为令妹委屈的心思。但是往三弟妹房里塞人的是我的继母，纳了妾气到三弟妹的是我三弟沈清烨，你在这儿给我吹胡子瞪眼睛可没什么用，我再无赖也不能去管我弟弟的房里事！”

沈清梧说话一向不喜欢给人留面子，尤其是宋敏叔这种没什么太大本事还爱显摆的。宋敏伯和宋敏仲出身虽然不高，但功勋都是实打实一刀一枪拼出来的，饶是这样宋夫人还觉得自己那个窝囊废儿子理应继承宋家军，想想也是觉得可笑。

“敏叔，不得无礼。”没等宋敏叔开口，宋智庸一句话给他憋了回去，“沈都督不必介怀，幼子一向被拙荆给宠坏了。”

沈清梧又拿起了筷子，放了一块肉在嘴里，“嗯是被宠坏了，和令爱还真像。令爱头回见我夫人就得罪了我夫人，三公子头一回见面就得罪了我。”

没等宋智庸再说什么，沈清梧后一句话就已堵了上去，“将军托我之事已经办妥当了，您就安心在上京城过个好年吧。”

在座诸人除了宋敏叔不明就里之外，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就连宋智庸都不免脸上笑了出来，“陛下同意我上书的那件事？”

“不光同意将军上书所请，其余人等都做了妥善的安排，将军安心等着陛下下旨就是了。”沈清梧的笑容终于重回脸上，“将军帮了沈某人一个大忙，沈某人自然会为将军尽心尽力的。”

宋智庸连连拱手，“有沈都督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实话我在边境也日夜担心此事，只要这件事处理妥当了，西北那边再苦我也是能撑过的。”

他上书给乾德帝，请求乾德帝为长子生母提高地位从而让长子能够顺利接手宋家军，听沈清梧这个口气，想来连次子的前程都有了保障。他余生所求就是能够保全宋家军，只有宋家军在宋家才在朝中有地位有保障。

若是让自己那个被宠坏的幼子接手宋家军，只怕宋家会死的更快。但是名分在那儿摆着，宋智庸也不好太过分了，唯有乾德帝亲自下旨，才能让这件事尘埃落定。

这么一想他心里高兴，不免多喝了几杯酒，沈清梧又特地备了上好的玉泉酒过来，酒过三巡宋智庸就已醉倒在桌上。沈清梧眼睛一扫，那个酒量奇差的宋敏叔更是早已经醉倒在桌子底下。

“长安，找两个人把宋将军和宋三公子送到客房去休息片刻。”沈清梧大手一挥就有人把这爷俩给抬走了，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了沈清梧和宋氏兄弟二人。

原本一直大笑大喊着跟沈清梧拼酒的宋敏伯见人走了，缓缓放下酒杯，冲着沈清梧拱了拱手，“我们哥俩的前程，多亏沈都督一力相助了。”

沈清梧笑着将杯中酒饮下，“少将军客气，以沈某人一人之力怎可有这么大的本事，梁王也跟着我在御前多有斡旋，才把这事给定下来。等到年后陛下开印，这事就会尘埃落定的。”

“梁王素有贤名，我兄弟二人和他也有几分交情。”宋敏伯在心里挑选着该说出口的话，“有些事情我们兄弟也看的明白，若是来日沈都督有需要相助的地方，我等自然不会推辞。”

沈清梧一笑出来就是勾魂夺魄的模样，半点也看不出他是边境将领盛传的修罗模样。他拈起面前一块奶酥，轻声道，“其实也用不着二位少将军做太多，有时候稳坐泰山也是帮人大忙呢！”

宋氏兄弟不是蠢人，宋家手握重兵却能多年屹立不倒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们也都知道。只是乾德帝看重宋智庸想让他做扶持新帝的孤臣，但却从来没想过他们宋氏兄弟的想法。他们要扶持新帝，扶持的也是自己想要的新帝。

“这事要我们做起来不难，只是我们都是俗人，自然是要为自己还有妻室儿女考虑。过河拆桥的事情，梁王不会做出来吧。”

沈清梧闻言大笑，“少将军放心，若是真的过河拆桥，一定是先来拆我的。宋家多年镇守西北，难不成还比不上我一个半路出家的人？更何况富贵险中求，少将军想要更大的富贵，也总得担点风险呀。”

宋敏伯与宋敏仲四目相对，过了片刻宋敏伯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又举起酒杯，“沈都督请与我兄弟二人满饮此杯，还是多谢沈都督为我兄弟做的一切。”

沈清梧见状也不推拒，直接扬手便将杯中酒一口饮尽。等到宋智庸从醉酒中醒过来，沈清梧和宋氏兄弟还在推杯换盏。

以至于回到宋府，几个人身上的酒气是怎么都挥散不去。宋夫人皱着眉头将宋智庸和宋敏叔扶进了房间里，酒气更重的宋敏伯和宋敏仲只能是自己回屋去醒酒了。

宋夫人总算不敢太过分，房间里暖炉都已烧好，夜宵随后也端了上来。宋敏仲吃了两口端上来的吃食，有些期待似乎又有些幸灾乐祸的对宋敏伯道，“大哥你说，要是夫人知道了陛下的旨意，会有什么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跟爹大吵一架然后在咱们面前大哭大闹一场，然后再联合上京城里她所有的至交好友指摘咱们庶出却妄图颠覆嫡庶之分。”

宋敏仲闻言冷笑一声，“这些妇人到底是无知，这边关武将难道谁都能跟沈都督一样继承卫国公的将才？还不是有能者居之！我们在边关流汗流血，她们却要在这里指摘咱们，真真妇人没有一个明白事理的！”

“话倒也不能这么说，总归还是有几个明白事理的。你今日没听沈清梧提起他那位继室夫人，就是极明白事理的。也是咱们那个死了的妹妹没福气，若是能活到现在，有多少福气是享受不尽的！”

宋敏仲立起身子，提起宋敏桃的口气里充满了厌恶，“就算她活着她也没这个福气，你看着沈清梧笑眯眯的样子，你忘了他打仗那会儿玉面修罗的名号怎么来的了？他就是个狠心的，就敏桃那个样子，只怕不够看的。”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你嫂子以前跟我说过的一个上京城的传闻。你也知道她娘家官位不高，知道的多是流言。”兄弟俩早有妻室，可是在宋夫人的折腾之下妻子的娘家都不算太好，“你嫂子说这位沈夫人脾气不好，把府里的妾侍压得死死的，根本就见不到沈清梧的面儿，偏生沈清梧就是喜欢她。”

宋敏仲晃了晃头，“这两口子都有意思，真的都有意思，爹总算是还不笨，想办法给咱们两个牵上了头。”

宋智庸一行回到上京城第二天才入宫述职，乾德帝似乎早就知道他们父子昨夜的去处，等到宋智庸汇报完边关的情况之后就颇为轻松的说道，“爱卿看起来神清气爽，看起来昨夜子澈替朕备办的那一桌酒席很令爱情满意。”

“陛下说笑，沈都督待客甚是热情，臣父子几人都麻烦沈都督为了。”宋智庸在乾德帝面前永远都是恭恭敬敬的，半点不见自己在外的桀骜不驯。

乾德帝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手指，声音低沉的很，“这次回京，你就多呆一阵子吧。朕也好看看你们宋家军的下一代，到底撑不撑得起这份重担。”

说到身边的两个儿子，宋智庸脸上不免显出了几分骄傲，语气里也有些遮掩不住的神气，“陛下说得有理，也是该让他们自己上场的时候了，臣年纪大了，也该退场了。”

看着宋智庸对儿子毫不掩饰的骄傲，乾德帝不免想起了自己那几个儿子，一直以来所有的皇子在他看来都是不堪重用的废人，也就这两年兄弟之间争得厉害了他才觉得有那么点意思。

打发走了宋氏父子，苻明裕取了今日朝臣们送过来的奏折给苻冲宁阅示。竟然听见苻冲宁跟他说了一句，“你最近跟着朕辛苦了，虽然还年轻，但是闲时还是要注意保养身子，别等到了朕这个年纪再后悔。”

苻明裕被这话吓了一大跳，用力克制住自己心底的疑问与狂喜之后，他才沉稳的开口，“儿臣谨遵父皇旨意，只是家国大事当前，儿臣不敢不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