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以前,世事不是这样演绎,剑客也并非是如此生存的。
边缘被铸造成墨绿色波浪状的精铁匕首鸣蛇般从剑客的身边划过,虽然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技巧,但修士纠缠不休的战斗方式的确是相当致命的。暗旅勉力侧身躲过扑击,手中咒文长剑的光华伴随着呼喊声逐层点亮,顷刻间眼前所见就被搅动着的光影彻底撕裂。
视线所及之处,短暂的爆发就像是朔时涨起的潮汐一样,刚到顶点就立即崩解四散。
屋外难得带着微微暖意的阳光照射在剑客侧脸的伤口上,于脸上那条夸张的疤痕边缘又点缀了几笔。原本逼仄的走廊已经彻底消失,就在长剑指地的刹那半间旅店就像是孩子搭构起的积木般碎了一地,近前的街道上满是鲜血淋漓的尸体,恐慌在蔓延。
也许已经解决了新近赶来的小批修士,但修士圣殿里肯定不止这么点人的。
“灰火之轮的宿主越少,剩余的力量汇聚起来就越是强大,如果你要在这里死掉的话我也拿你没办法,但是,我希望你能活下去,不管是去北疆还是回到你的南疆都好。”
咒文对于灵魂的损耗已经到了相当惊人的地步,虽然曾继承过往剑客的灵魂,在恍若溺水的剧烈喘息之中,暗旅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就连发声都尤为艰难。
“我会留在这里替你挡住追击而来的修士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本来,是应该和你好好解释这一切的,但现在好像都来不及了。你只要记住北疆有属于你的命运之途,眼下我们所做的很多事情也许在你看来都是错误的,但时间过去,它们的价值就会显现出来。”
也许对于落寞的剑客来说,像这样战死总比到时候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痛苦喘息要来的好,反正暗旅知道,是人皆有一死,神侍只是有了更加明确的目的地罢了。
然而,他的耳畔逐渐响起万篱逐渐明晰的呼吸,金色的光芒在残破地板上汇聚升起。
淡金色丝线从脚边已经支离破碎的修士身上、从数步外横躺街头的尸体上牵起交织,站在生命之路的尽头,万篱似乎更能体会到身后深渊里,死者们那种独有的苍凉感。血毒比以往更加猛烈地侵入他的心神,摧残他的意志,但他还有事情没完成,还要借一点时间才行。
庞大的生命气息正沿着蛛网般复杂的脉络不断涌向他的身体,远远超越死信者的极限。
“暗旅……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留下,你带着……格绯去南疆。”
剑客刚要抬起的脚步登时悬在半空中,他挥剑扫开底下射上来的几支飞箭,因为少年的执意,那本来就不怎么鲜亮的脸色似乎变得更加难看了。
“我快死了,在城外荒野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血毒只会不断积蓄,去不了……帝留城,所以要让格绯回去……安全的地方。我怕自己坚持不到南疆就会沦为怪物,所以……”
直到此刻,他才讲出了先前一切反常的缘由。
万篱扶着破败的墙壁勉强坐起,借着死信者的力量他身上的伤口的确是在快速闭合,但与此同时兽血的影响也变得越发明显了。暗旅发觉男孩的脸庞正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同时他的手指也在延展收缩,原本的指甲已经隐约有了野兽脚爪的轮廓。
不过,正是因为是在这样的时刻,才更要拼一把。
“我会带着格绯前往帝留城,你要是能够阻止我,就尽管来吧。”
“咳,混蛋!你要是敢……”
万篱的话还没有说完,邋遢剑客就已经提着长剑跃下了摇摇欲坠的废墟,底下那些多少受了点伤的修士或者是猎人之类的自然是拦不住他的。迷雾吹起,在逐渐模糊的眼角余光中,男人的身影正穿过条条小巷,向着港口的方向飞速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