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彻底离开前,她回望向正站在远处注视着这边的海军元帅,转达了那句他无法在倒转的时间里记住的话,“虽然有些嫌弃,可纽盖特并不讨厌你。”
“说不定你们可以成为朋友呢。”
突然被搭话的战国一头雾水,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本已存在的【现在】就变成了尚未发生的【未来】,冷硬的硝烟与哽咽的泪水亦纷纷崩散,一切都不复存在。
轻快的短笛声取代了哀嚎与悲鸣,曾经听过一遍的旋律再次传入耳中——那是正在打旋的微风,是海鸥盘旋而至的港口,是绵延花海中跳舞的人群。
直接跳回五月初的佩奇睁开眼睛,她正坐在以藏身边,面前摆满了米娅用盘羊鲔鱼料理出的美味佳肴。
佩奇默不作声地环视了一圈甲板上鲜活的人群,他们喝了一晚上的酒,此刻正在耍酒疯。
“怎么了?”
虽然佩奇一直很安静,可安静与安静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以藏敏锐的发现了佩奇突如其来的转变,那种懒洋洋的温吞之感尽数散去,像是终于想起要视察领地的节肢动物,这只有毒的蜘蛛慢腾腾的起身,轻触了一下自己的网。
佩奇收回看向众人的视线,她转头看向就在身边的以藏,抬手向他摸去。
‘秋豆麻袋!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总是摸别人啊!’
不记得未来的萨奇依旧在苦口婆心地数落佩奇,虽然一直没什么用。
时间魔女将自己的手贴在这个把自己捡回去的男人脸上,这其实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动作。
非常、特别、以及极其地危险。
是会让阿诺特的原住民惊声尖叫的程度。
可以藏没有感受到恶意,他觉得这只是佩奇的怪习惯,而新世界从不缺少怪人,所以他接纳了这个习惯。
“怎么了。”以藏又问了一遍,他挑眉看向佩奇,“是觉得这里太吵了吗?”
是有点吵,因为大家都在胡乱地唱歌,谁也没踩在调子上。
“我有成为你的友人吗?”
“当然。”以藏失笑的看着执着于这个问题的小姑娘,“虽然你那本奇怪的册子不承认这件事,可成为友人本就不需要任何东西来承认。”
“交朋友不需要资格。”他将手中的筷子反过来,用尾端去戳佩奇的脑袋,“这也是常识,你给我记住了。”
“喂喂,不是吧,连开宴会的时候也要上课吗?”
马尔科扛着一箱冰镇啤酒走了过来,他将那个木箱放在地上,然后随手拿出一瓶,用拇指的指甲挑飞瓶盖,“饶了她吧?至少在这个晚上,就别提那些常识了yoi。”
他又拿出一瓶酒抛向佩奇,“我看你也不吃东西,那喝酒吗?”
佩奇接住那个尚且有些水汽的玻璃瓶,习惯性地先看了眼酒液的重量,“不喝,下次吧。”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请你喝酒。”
下次?
可是她就在船上,他们天天见面,这要怎么算“下次”?
马尔科觉得佩奇的说法有趣,他开始逗她,“那是什么时候,一会吗?还是明天?”
佩奇没有接话,她盯着马尔科看了一会,然后在笛声中再次拨动了自己的时间。
【咔、咔、咔、咔、咔】
现在再次崩散成未来,不曾存在的时间,无法在世界上留下哪怕一丝的痕迹。
“吱呀——”
海圆历1520年4月29日,早,9:00。
天气,晴。
佩奇把自己送回了第四场循环的一开始,她推开那扇年久失修的,装反的木门,抬脚走向正在打呼噜的屋主。
不过这一次,她已经知道他是在装睡了。
那样明显的噪音与脚步声,怎么可能叫不醒四皇呢。
佩奇在纽盖特的床边站定,她先是看了眼那些摆在他床头的呼吸机和吊瓶,又看了眼虽然和健康搭不上边,却明显很稳定的身体。
“我要走了。”
佩奇不打算叫醒这个装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