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像法师死时的情形一样,如果樊晓澄没有看到,或者是不想去回忆,那这一段很有可能就会被掠过,但梦境也不只是记忆的写照,也有一些虚构的部分,那现在夜漓身处的场景,可能是由樊晓澄幻想出来的,也可能是他或者夜漓自己捕捉到了一些清醒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并通过梦境做了润色,让整个故事更为符合常理。
樊晓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似乎是无法入眠,又像是在做噩梦。
毕竟以他现在的年纪,就算是跟着师兄师娘一起出来历练,心里也难免还是会紧张,苗寨的情况也确实有些棘手。
夜漓跳下来,身子穿过房顶,轻飘飘地落了地,无人察觉。
“樊晓澄,樊晓澄你醒醒。”夜漓反复唤他的名字,喊了半天,他才睁开眼睛。
“什么人?!”樊晓澄猛然起身,一开始没看见蹲在床边的夜漓,警惕道:“什么人在说话?”
“是我。”夜漓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
“你是谁?!”大半夜一个女子出现在自己床边,樊晓澄忍不住高喊了一声。
“嘘”夜漓捂住他的嘴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但很快又想到自己这个动作其实没有意义。
“是我啊,我,我们在武陵源见过的,你和神宗的少宗主江源打架,我还帮了你,你不记得了?”夜漓试图让他回忆起现实中,原本应该属于他的真实记忆。
“江源?打架?我都没见过他,怎么会跟他打架,你休要胡说!”樊晓澄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怀疑。
夜漓说:“你不记得是因为现在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这,这里,这个床,这个房子,都不是真的,你在做梦,沉浸在梦境里当然想不起现实中发生了什么。”
樊晓澄皱着眉头,显然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
夜漓只好又问道:“你还记得自己现在几岁了吗?”
樊晓澄越发莫名其妙:“我几岁?我刚过十岁啊。”
“你已经过了十六岁啦,想起来了么?”夜漓又说:“若你不信,现在就去把你师兄叫过来,看看他能不能看到我。”
“这是你的梦境,只有你能看到我,因为是我给你托的梦。”
“托梦?”樊晓澄问:“你为什么要托梦给我?”
樊晓澄始终是不大相信她的话,夜漓正要继续说,房外却传来一阵响动,随即亮起了火把暖艳的光。
“不好!那蛊婆逃跑了!”
这个声音好像是荣盛的。
“快带人追!”文达急忙说道。
鹤青就睡在樊晓澄隔壁房间,被门外的声响吵醒。
“师兄,”此刻樊晓澄也顾不上夜漓了,连忙问鹤青:“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鹤青没有穿外服,只着了一件贴身的白色深衣,把夜漓看得呆了,她有日子没见鹤青了,这一下仿佛回到金陵城安福街,一个小小的豆腐作坊里,一间几乎只放得下一张床的房间。
樊晓澄还担心了一把,见鹤青果然对趴在他床头的夜漓没什么反应,走过来俯身摸了摸樊晓澄的头说:“没事,我出去看看,你快睡吧。”
“师兄,等等我!”樊晓澄叫道。
夜漓在他身后喊:“别去!这都是梦,是假的,你快点醒过来!”但毫无用处,樊晓澄根本就不听她的。
深更半夜,一群人挨家挨户敲门,找了很久,一无所获。
瞬间,周围的环境又随着樊晓澄的意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群苗族人聚集在寨子附近一座山的山脚下。
文达气势汹汹道:“那蛊婆不会是躲进深山里去了吧?给我搜山!一定要把这老妖妇给我抓回来!”
夜漓嗤之以鼻,若不是见过文达私下胆小怕事的模样,还真以为他有多坚毅果决呢。
玄宗的师徒三人也在人群里,于氏提醒:“诸位小心,如果草鬼婆真的逃到山里,应该不会仍由我们搜山,这怕不是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