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做点小生意、混口饭吃不容易,亏一天他们要卖半个月才能赚回来。
一个卖包子的大哥一脸愁眉苦脸的跟旁边同样的妇人吐苦水,“今天这雨怎么下得这么大啊,也不知道要下到几时才能停了。”
“是啊,这雷打我这心里头都颤颤的。”卖玉米的是一个面色蜡黄的女人,她的头上戴着一顶草帽,面前放着一对箩筐,筐里装的是熟玉米。怕雨淋到玉米,她用盖子把两个筐口给盖上了,还把箩筐往自己的跟前拉近一点。
在他们说话间,天上又闪过一道惊雷,轰隆一声,震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口上,就连医院的窗户似乎都被震得哐当作响。
像石子一样的雨砸在医院破旧的窗户上,有雨水从窗缝里钻进了屋子里,溅到了窗框的四周和墙体上。灰白色的墙体上有一些黑色的斑斑点点,都是日积月累下留下的痕迹。
这里是他们小县城里最大的一家医院,当地的人都是来这里看病,因而医院里每天来看病的病人都不少。
中午的休息时间刚过没多久,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都回来上班了。门诊部的走廊上有人在走动,每个科室的房间里都有医生在坐诊,里头有病人在看医生,外头有人拿着单子在排队等着的。
在门诊部的后面有一个输液室,这里摆着几排的椅子和几张铁床,是给需要输液的病人坐着或是躺着输液的地方。上午输液的病人已经输完回去了,下午到医院来看病的病人比上午少了许多,因而在输液室里的人也少了一大半。
此时,在角落的一张铁床上,躺着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大点的少年。
少年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眉目精致,鼻梁高挺,皮肤是少有的冷白皮。大约是在生病中,少年的面上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晕,唇色殷红干裂,上下唇鼓起了一层干皮。
这会儿只有少年自己一个人躺在这里打点滴,刚才守在他床前的女人刚好有事走开了。
床头的铁架上挂着一瓶打了一半的药水,药水顺着透明的胶管往下流动,到了中间的小圆盘上,速度就变慢了,变成了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胶管的另一头连着的针头,则是扎进了少年手背的血管中。
少年很瘦,手背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此刻躺在铁床上输液的少年双眼紧闭着,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他的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好的梦里头。
在他梦中的那个世界里,天幕阴沉,淅淅沥沥的雨在往下落,雨幕笼罩了整个墓园。
置身墓园里的青年仿佛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一样,雨水打湿了他头上的发,身上的衣服,一道道的雨痕从他的脸上滑落下来,也不知道是雨还是他的眼泪。
“噗——”
青年跪在一座新立的墓碑前,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利刃直直的插进了自己的心口处。明明是无声的举动,却仿佛能让人听到了利刃划破肉体的声音一样。
过了一会,鲜血就从利刃捅进去的洞口里涌出,而把利器插入自己身体里的青年像是感觉不到半点疼痛一样,眉头都不见皱一下的。
墓碑上贴着一张黑白照,照片里是一个十分英俊帅气的男人。
青年的目光正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神里带着深深的爱恋和怀念。他抬起满是鲜血的手去触摸墓碑上贴着的照片,仿佛是想通过这张照片去摸到照片里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