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太粗心,只顾着高兴亲生女儿回府,无意间冷落了这丫头。
“唉…”
宋氏摇头叹息,心里却是极熨帖。
一旁,郁怀仁皱着的眉头不知何时松开,欣慰地点了点头。
“夫人,太医来了。”
丫头领着太医匆匆而来,见礼后,遂进了内间为郁静姝诊脉。
“二小姐只是呛了水,再加上身子弱,才一时半会未醒罢了。夫人不必太过忧心,吩咐人熬了药喂下,估摸着明日便可好转了。”
“多谢许太医。”
得了太医的准话,宋氏总算放心,示意丫鬟拿了银子奉上,客气一番亲自将人送至院外。
抬头望去,天上竟不知何时飘了雪。
宋氏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雪花往下落,思绪渐渐飘远。
一晃六年……
尤记得子衿幼时被送往槐县那日,天气也好似是这般飘雪,冷的刺骨。
一旁,丫鬟低声提醒:“夫人,外头冷,还是先回屋去吧。”
“罢了,进屋吧。”
——
“小姐,落雪了!”
桂月正扫着院子,抬眸一看,不由得惊呼出声。
屋内,郁子衿听到动静抬起头,透过窗匆匆看一眼漫天雪花,平淡无波地移开视线。
花朝正煮着茶,见状,忍不住问道:“小姐不喜欢雪?”
郁子衿并未立刻回话,复又抬眸,认认真真地盯着雪看了好一会儿。
久到花朝都快要忘了这茬,正认认真真换着茶汤呢,方听得三字坚定入耳,“不喜欢。”
冬日里本就冷,落雪过后更是冷的彻骨。
温热的血撒在地上,不一会儿凝固冻住,只留下深褐色的斑斑点点,若不仔细看,当真瞧不真切。若非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无时无刻提醒着发生了何事,郁子衿当真要以为是梦一场了。
可天空不知何时又落了雪,洁白一层层铺撒在地上,竟是将那不明显的深褐血迹也遮了个干干净净。
等雪更厚些,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滋味也没了。
只余白茫茫一片,平整而圣洁。
郁子衿陷入回忆里,沉默不语,一动不动坐在桌前。
花朝察觉不妥,不着痕迹转了话题,“小姐明日便要学规矩了,夫人说若是学得快,便能去参加伯爵娘子的寿宴。”
“自然是要去的。”
郁子衿回过神,悠悠回一句。
她若想成事,自然不能只缩在侯府这一亩三分地。只有走出去,往上爬,爬得越高越好。
第二日起,郁子衿便开始专心学规矩,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竟是罕见地觉得充实,好似忙碌起来,心境也不同以往焦灼。转眼一月过去,她行事举止已然大变样,若不仔细端详,同那些世家小姐也是没差的。
宋氏瞧着满意的很,也真允了先前所言,让她一同去参加伯爵娘子的寿宴。
只是出发前,又不免仔细叮嘱:“你莫言担心,凡事有我。只是…若有人问起幼时,便言是因体弱才养在槐县,可记住了?”
“女儿记下了。”
郁子衿眸光微闪,点头应声。
见她乖巧应下,宋氏满意地点点头,眉心却依旧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