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冬日的寒风愈发凛冽,刺骨得如同刀刃一般呼啸着刮过广袤的草原。天气越来越冷了,匈奴人的日子也如同这逐渐冰封的大地,越来越不好过。
曾经在马背上纵横驰骋,一度把烽火烧到甘泉宫的枭雄军臣单于,也在岁月的侵蚀与局势的剧烈动荡中,于无尽的悲凉里永远闭上了双眼。他的离去,仿若一艘大船的沉没,其身后权力争夺的旋涡,让匈奴部落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与混乱。
久处匈奴权力核心中,觊觎着单于之位已久的伊稚斜,这一刻终于如愿以偿,登上了单于的宝座。
可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刚上位不久的他,竟然离奇地失联了十多天。在这十多天里,匈奴各部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压抑。
於单作为军臣单于的太子,心中暗自思忖着,伊稚斜上一次与汉军交锋时,差点就被汉军围杀得全军覆没,若不是乌孙人关键时刻通风报信,让他觅得生机逃脱,恐怕早就命丧黄泉。这一回失联了这么久,於单笃定地认为,伊稚斜一定是凶多吉少,回不来了。
权力不允许真空,何况现在这样的慌乱时刻,年轻气盛的於单当机立断,站在单于廷的高台上,昂首挺胸,面对匈奴各部的统领们,大声宣布自己为单于。他试图以这果敢之举,稳住匈奴动荡的局势。
然而世事难料,就在众人都以为伊稚斜已成为历史的时候,他却宛如从地狱归来的幽灵,一路歪歪斜斜、狼狈不堪地回来了。
原来,伊稚斜这一次外出,遭遇了一股汉军的顽强阻击。那些汉军就像是发了疯的猛虎,完全不顾生死,一味地疯狂攻击,那打法,俨然是玉石俱焚的亡命之徒的模样。匈奴军中上上下下都惊愕不已,心中暗自揣测,对方这个将领必定是死了至亲之人,或是被上级捏着了把柄,才会如此癫狂。伊稚斜身经百战,按常理来说,面对这样的汉军,只要佯装败退,把对方引进早已设好的包围圈,然后一举包围,再吃掉他们,本应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他们必须时刻关注着战局,随时防备不被对方拽入泥潭。因为在这支汉军身后,还潜藏着一支更为可怕的“猛虎”——霍去病。此人神出鬼没,没有人能确定他究竟在哪里,要去哪里,可也正因为这份不确定,如同鬼魅一般,萦绕在匈奴人心头,让他们胆战心惊,如芒在背。
无奈之下,伊稚斜看着汉军那寒光闪闪、明显优于匈奴人的军器,知道硬拼绝非上策,只得发挥匈奴人马快的优势,当机立断,绕道弓卢水,踏上这艰难的迂回之路。一路上,风雪交加,人马疲惫,他们在冰天雪地中艰难前行,足足多走了十多天,才终于回到单于廷。
这一场落败而归的经历,让野心勃勃的伊稚斜心中满是憋屈与不甘,可他那高傲的性子,怎会轻易低头认错,他不仅没有反思自身的战略失误,反而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外界。之前,他看不起哥哥军臣单于的软弱无能,现在,看着嫩得能掐出水的侄子於单,心中更是充满了蔑视。
矛盾的种子一旦种下,便迅速生根发芽。
伊稚斜迅速召集了一直以来追随自己的心腹旧部,这些人都是在过往的征战与权力角逐中对他忠心耿耿的勇士。紧接着,伊稚斜利用自己多年积累的威望与人脉,暗中联络了一些摇摆不定的部落首领,向他们许下重诺。匈奴军中大多数都是好战分子,他们对军臣单于的和平政策本来就不满意,好战能打的伊稚斜挑头,他们更是高兴。
伊稚斜和於单这对叔侄,很快便翻脸相向,一场血腥的大战在所难免。
战场上,喊杀声震彻云霄,马蹄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伊稚斜让部分兵力佯装败退,吸引於单的主力部队追击,使其营地防守空虚;另一方面,他亲自率领精锐力量,绕道突袭於单的后方营地,打了於单一个措手不及。
伊稚斜的儿子乌维,为了帮父亲稳固地位,在战斗中毫不留情,瞅准机会,狠狠击伤了於单。於单见大势已去,强忍着伤痛,在亲信的拼死掩护下,奋力杀出一条血路,逃走了。
经过这一次战役,伊稚斜的野心愈发膨胀。他站在单于廷前,对着一众匈奴将士,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扯着嗓子叫嚣道:“我们匈奴勇士,定要彻底打服汉帝国,夺下汉人的肥沃土地,抢来他们堆积如山的财宝,杀光汉族的男人,抢夺汉族的美丽女人,从今往后,每一个匈奴人都要成为汉人的太上皇!”那些狂妄的话语,随着寒风飘散在草原上空,仿佛是对汉朝的宣战书。没办法,在这困难的时刻,他必须画个大大大的饼才能聚拢人心,至于能不能实现,天知道。
而另一边,逃走的於单在养伤期间,静下心来合计利弊,越想越觉得屈居伊稚斜之下已经不只是一生的耻辱,还有性命之忧。他望着远方的汉境,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与其在这匈奴内部饱受欺凌,不如投奔汉朝,或许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于是,军臣单于的太子於单,毅然决然地逃入汉境,向汉朝投降。
汉朝方面考虑於单的身份特殊——单于太子的归顺无疑是一个重要的契机,既可以进一步招揽匈奴人才,也可以加剧匈奴内部的矛盾和冲突,就封他为涉安侯。
可命运并未放过这位落魄的王子,数月后,他伤势发作,在繁华的长安城中,带着满心的遗憾与不甘,悄然离世,为这一段匈奴内部的纷争画上了一个悲凉的句号。
喜欢丝路长河请大家收藏:(www。aiquwx。com)丝路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