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慕景焕显然不是这样的身份,他坐在太子高位上,未来要继承江山,他的身份不容许他如沈长易一般不要脸。
但他仍然不要脸。
沈衍易很难想象一国太子居然能不在乎朝臣的信服,屡屡犯错没有长进,简直奇事。
今日来与不来沈衍易没有选择,就像当日慕毓雅绑他,沈鸿雪敲晕他。
他孤身一人面对那么多人,无关他个人强弱窝囊与否,而是形势。
他一直在被裹挟在权势斗争中,以一只蝼蚁的身份。
沈衍易已经不再自我厌弃,皇权之下,甚至官至宰相的濮兴怀都是蝼蚁。
草席裹尸,荒野乱葬。不是个别人值得悲讼的罕见异闻。
而是饥馁流民、天灾苦主、冤屈不公者共同的悲鸣。
无论是慕景焕还是慕靖安,沈衍易现在觉得他们都没什么了不起的。
青房镇沈承易的宅子已经空了,他买的小厮和丫鬟婆子都被沈家带走,如今一把大锁圈起空宅。
沈衍易站在门口抹那把锁,好像是因为它的缘故慕靖安才爽快的答应送他过来。
“回家吧。”慕靖安说:“王府一直都是你的家。”
沈衍易问:“你那么怨恨皇上,也把宁王府当家吗?”
慕靖安说的很真心:“我是说王府是你的家,而我的家就是你,你在何处何处便是我的家。”
慕靖安搬起一块石头,然后换到一只手中,手掌托着递给沈衍易,“所以你何不挑一处宽敞的宅院,你住着也舒心。”
然后他颠了颠手中的大石头,小臂的青筋在用力时显现出来。他示意沈衍易用石头砸锁。
沈衍易有点讨厌慕靖安的回避,他说过很多话,慕靖安知道正面回答会两败俱伤,所以装糊涂答的云里雾里。
而沈衍易是清清楚楚的人,把他的回避看做无赖。
沈衍易接过石头,原本看着慕靖安单手拿的轻松,他一只手去接时没拿动,慕靖安没有嘲笑他的意思,胳膊低了些方便他拿。
沈衍易两只手接过石头,仍然觉得石头分量很重。他将石头抬高,然后猛地砸下来。
慕靖安吓了一跳,连忙将沈衍易拉开,他没想到沈衍易砸锁是将石头丢在锁上,而不是留在手里,按照他对沈衍易力气的预料,一次肯定砸不开,要反复砸几次才行。
被沈衍易这么一丢,锁还真被砸坏了,石头滚落在他方才站的位置。
慕靖安看向他:“乖乖,你差点砸着自己。”
沈衍易不说话,拆掉锁,推开厚重的大门进去,回身关好门栓,幸亏慕靖安进来的快,否则要被关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