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要死在长安区,或是被别人看见他半死不活地和自己呆在一起,整个“海娜”都有大·麻烦了!
可照他伤势的严重程度,用篷布做简易急救床把他挪出着火的工厂已经够危险了。
要是把他生生用摩托车载回去,他必然死在半路。
宁灼现在急需一辆四轮车。
经过一番思考,宁灼暂时放弃了打劫警车的准备。
这个仿生人既然蹲守在这里,守在重伤的单飞白身边,必然有他的目的。
目的达成后,他总不会步行离开吧。
果然,宁灼稍一搜索,就在工厂后丛生的蒿草丛里发现了一辆白色皮卡。
有点麻烦的是,车门是指纹锁。
宁灼懒得再去工厂里捡仿生人的手臂,索性一肘捣碎了玻璃,顶着震天的警报声,把仿生人的脑袋往车辆启动的面部识别仪上凑。
因为他的脑袋被宁灼捏得稍有走形,宁灼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发动了车子。
将断肢和单飞白一起运上货厢,宁灼回头对自己的摩托车说:“没有你的位置了。”
摩托射灯亮起三下蓝光,发出一声短促的鸣笛。
宁灼不为所动:“听话。阿布。自己回去。”
摩托又短促地鸣笛两声后,引擎声骤然轰鸣而起,自动择定了方向,带着一车的小零食,疾驰入夜色之中。
抽了自己的腰带,给单飞白做了个简易固定后,选了一条和警车来路不同的路,踩下油门,单手开车,向“海娜”基地疾驰而去。
昏迷中的单飞白侧过身,伸手摸索一番,无意识扣住了宁灼随手扔在他身边的、半截残缺的机械臂的手指。
他使不上力气,只能一点一点地抓紧了那残破而修长的手指。
攥不紧,就贴着。
……
五分钟后,一辆带有“白盾”的警车在工厂前停下。
有个年轻小警察刚从副驾驶爬下来,就被兜头而来的热浪冲得大声呛咳起来。
平了平气,他左右环顾一圈,小声抱怨起来:
“林哥,我都说了这块地方已经被围起来了,没人来。也烧不着谁,最多把工厂烧塌了,把后面的那块杂草烧没了,开发商高兴死了,这不给他们省了一笔钱?”
从驾驶座里下来的“林哥”,双眼被一条单向透视的白色绷带缠住了。
他的下半张脸像是被什么不大锋利的锐器划烂了。
十三道类似缝纫过的断续疤痕在他脸上纵横交错,起笔处是左侧的一颗颊边痣,左侧嘴角被撕裂后,强行勾勒出半个笑脸。
他拿着通讯器,和那边直打哈欠的救火队沟通:“请快点来。”
和这张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脸相比,他的声音相当温和。
旁边的小警员继续喋喋不休:“今天晚上出大事,肯定有些小混混趁乱出来打秋风。瞧,林哥,我舅舅刚刚说了,十分钟后发戒严令,只要在街上晃荡的小流氓统统抓起来,咱们去抓抓趁机闹事儿的,想办法从他们身上弄点值钱的花花,不比在这儿找个破厂的碴儿好?就算有人蓄意纵火,烧个破厂,图什么呢?”
“对啊。”银槌市长安区第三别动队副队长林檎反问,“烧个破厂,为什么?”
小警员一时语塞:“搞不好……有熊孩子到这儿玩?”
林檎看着他:“偏偏在今天?现在?”
见小警员说不出话来了,他不再多话,把深黑警服的袖口平平挽到齐肘,下达了指令:“干活。排查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