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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微抬起身子,眼神陡然一厉,直勾勾盯着明兰,“今日之事,你事先可知道?”
明兰抬起头,迎向太后的目光,坦然答道,“太后,这是陛下布的局,是阳谋,可他还是棋高一着。”
太后闻言,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重新倚回轿辇之中,语气中透出一丝疲惫与无奈,“哀家何尝不知,可哀家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近一段时间,陛下动作频繁,已有不少向着哀家的老臣退了,哀家哀家也不免有些失了方寸了!”
明兰心下微叹,但还是宽慰道,“太后,棋局未定,乾坤尚可扭转。”
太后深深地看了明兰一眼,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可元若,哀家还是要罚的。哀家知道你们二人有情,但是明兰你要知道,情爱在男人眼中,最不值一提,你在哀家身边,你是哀家悉心栽培出的大宋最有权势的姑娘,哀家不希望你耽于情爱。”
明兰面上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平和却充满力量,“臣会一直陪在太后身边,乾坤未定之前,臣定会以大局为重,婚嫁之事,绝不在臣考虑之列。”
明兰的话语虽无华丽辞藻,却字字掷地有声,让太后听后心中倍感欣慰。她望着明兰那张明艳而坚毅的脸庞,心中一阵熨帖,暗自点头:这姑娘,果然没让她看错。
“好!”太后轻轻吐出一个字。
明兰看着轿辇中闭目养神的老人,鬓边已有白丝,眼角也爬上皱纹,明兰眼神慢慢柔和下来。末了,担忧的望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齐衡。
察觉到明兰视线的变化,太后微微睁开眼,看了眼明兰,眼中闪过一丝温情。
宝慈殿内,太后和明兰在闲话。忽而,一名宫女轻步上前,细声禀报:“太后娘娘,齐舍人已在殿外恭候多时。”
太后闻言,秀眉微扬,似才想起这个人似的,“便让他跪在殿外候着吧。”
明兰闻言,手中紧握的茶盏不自觉微微抖了一抖,但很快,她便稳住了手,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之后,太后又拉着明兰在宝慈殿内陪她解闷,一晃,太阳逐渐攀升至天空正中,虽天气已经转凉,但正午的日光仍旧炽热,如同无形的火焰炙烤在人身上,仍让人觉得难耐。
齐衡的身影直直跪在殿外,挺拔如松,汗水沿着他俊朗的轮廓悄然滑落,浸湿了额前的发丝,他却浑然不顾,脊梁依旧挺得笔直,仿佛一尊不屈的雕塑。
也多亏了明兰给的护膝,否则跪到这个时辰,齐衡怕也遭受不住了。
到了午时,有宫女传膳,太后留明兰在宫中用饭,却仍旧没有叫齐衡起身的意思,明兰微不可察蹙了蹙眉,趁无人注意,明兰悄悄往袖中藏了几块糕点。
待用完膳之后,明兰又被太后说会话,太后便有些倦意,明兰侍奉太后躺下午休,便要告辞出宫,太后挥挥手,明兰退出内殿。
待走到殿外,故意走到齐衡近前,替他挡去阳光,亦挡住了宫女太监的视线,一边训斥齐衡不懂感恩,一边不动声色将袖中的糕点递给齐衡。
第200章棒打鸳鸯
齐衡接过糕点,眼中藏着笑意,在明兰的掩护下一点一点将糕点吃下去,待齐衡吃好糕点,擦干净嘴边残留的细屑,明兰才装作一副和他说不通的模样,甩袖离去了。
齐衡重新回到众人的视线中,仍是一副不肯折腰的矜贵公子模样。
待到太后午睡醒来,听宫女禀报齐衡还跪在殿外,太后心中郁气稍稍散了一些,“罢了,便让他今日先行归去,明日辰时,再让他来殿外候着吧。
宫女领命,将太后的旨意传达给齐衡。齐衡闻言,面上无波无澜,只叩首谢恩。他挣扎着起身,双腿因长时间跪拜而显得僵硬无力,只能踉跄着前行,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一瘸一拐地朝宫门方向缓缓挪去。
太后得知齐衡的窘态,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冷哼着说:“这也算是对得起他的这份固执了。”然而,想到如玉公子的窘态,太后又不禁觉得好笑,心中郁气又消散不少。
候在宫外的不为面色焦急地朝宫内张望,看到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朝这边走来,细看之下,竟是齐衡。不为心中一紧,连忙迎上前去,待齐衡一踏出宫门,不为就赶紧扶住齐衡,将人扶到马车上。
待到了马车里,不为才心疼问道,“公子,太后如何责罚你了?”
齐衡见不为担忧,笑着安慰他,“无妨,太后不过是罚我跪了几个时辰,又未赐食罢了。”
不为听了齐衡的话,更是心疼,连忙从旁取过食盒,轻轻打开,将里面精心准备的餐食一一取出,“公子,快吃些吧,这是郡主特意命人准备的,便于车上食用,先垫垫肚子。”
齐衡接过食物,匆匆吃了几口,不为见状,生怕他噎着,连忙递上水壶,“公子,喝口水。”
齐衡接过水壶,一饮而尽,腹中的饥饿感稍有缓解。尽管之前明兰已悄悄塞给他几块糕点,但长时间未进食,他仍觉腹中空空如也。
待齐衡稍事休息,不为再次关切地问起:“公子,您的腿……”
齐衡轻轻撩起裤腿,取下护膝,露出膝盖,只见腿上已是一片青紫。不为见状,心疼不已,“太后怎会罚得如此之重?要不是长柏公子托内侍跟小的传话,小的还不知晓呢。”
齐衡轻轻拍了拍不为的肩膀,以示安慰,“是我有错在先,太后动怒也是情理之中。此事我父亲母亲可知晓?”
不为面露难色,低头答道,“小的没瞒住,我一听到太后罚了你,便没了主意,就回到家中告知了郡主,郡主担忧不已,但是被国公爷劝住了,后来到了午时还不见你出宫,郡主便命人送了吃食过来,还在这等了许久,是公主出宫,陪着郡主说了好些话,才将郡主劝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