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佑宸抬眸看她,神情略微诧异,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母妃的死因,不要再追查下去了。既然长清宫已经没了,那就让藏着里面的秘密也一起消失吧。”
如果当年的真凶,确是宁妃慕容巧的话,现在的周佑宸,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的话还未说完,周佑宸就冷冷推开她的手,眸色渐深,蓄积着愠怒之色。
孟夕岚重新扳过他的肩膀,继续道:“宸儿,复仇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每走一步都要赔上自己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我不怕!我也不怕死!”周佑宸突然吼了一句。
高福利在外间吓了一跳,看了看竹露,只见她对自己摇头示意。
孟夕岚按住他的肩膀,试着让他平静下来。“你不怕我怕。如果你死了,我会很伤心的。”
周佑宸闻言咬了咬唇,低了低头:“可我母妃是被人害死的。这血海深仇,我如何不报?”
孟夕岚深吸一口气,给他宽慰道:“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等你长大了,手中握有权利,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焦长卿说过,如果他能活到十六岁就已经是大大地不易。可就算只有五年,十年,她也希望他可以平安度过。
周佑宸目光流转,看着她的眼睛,半响没说话。
孟夕岚用自己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等你长大了,我们再去收拾那些恶人,好不好?”
周佑宸看着那张贴向自己的脸,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那双深邃幽亮的眼睛,沉默许久,终于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她从来不会骗他,从来不会……
从此以后,孟夕岚在心里多了两个秘密。第一个就是和周世礼暗中结盟,他继续辅佐太子,而孟家也会一如既往地支持周佑麟,只等他们两虎相争之时,再坐收渔翁之利。第二个秘密就是她和周佑宸约定,待到他年满十六,真真正正长成一个大人之后,她会帮他报仇雪恨。
一个人的心里若是装了太多的事,就会变得敏感而多虑,孟夕岚也不例外,她发现自己的心似乎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周世礼,还会常常来她的梦中做客,带着薄情的笑和狠毒的心。
半夜惊醒时,孟夕岚抱膝而坐,竹露端着烛灯走来,轻声道:“主子,您又发恶梦了?”
孟夕岚抱了抱自己的身体,摇头道;“那不是噩梦。”
那些都是真实的记忆,只不过总是翻来覆去地在梦里重演,一遍一遍地提醒着她,她未来的路有多险,有多难!
竹露蹲下身子,看她半明半暗的脸,柔声道:“主子,您最近操心太多事了。”
孟夕岚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往后的每一天她都得这样劳心劳肺地过下去。片刻的松懈,对她而言,也许都是致命的。
夜风清凉,吹入窗内,轻轻吹响了窗上系着风铃铛。
孟夕岚闭了闭眼睛,只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然而,时间如飞沙,匆匆一瞥便已经从指缝间悄然溜走,任你怎么抓都抓不住……
春去春来,冬至冬去,四季反复来去,一晃便是三年。
暖暖的春风拂绿了宫里的花花草草,可太后娘娘的身子却一直不好,昨儿还咳出血来。
孟夕岚将带血的手帕收好,谁也没让看,只是悄悄给焦长卿看了,然后,询问娘娘的身子是否还有治愈的转机。
焦长卿没摇头也没点头,只说:“太后的咳疾很难痊愈。加之,她的年纪大了,用药不宜过多,所以,只能慢慢调理了。”
孟夕岚一听到“慢慢调理”这四个字,便知娘娘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这两年里,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年里总有半年是病着的,记性也不如从前好了,时常一个人发愣,还经常认错人叫错名字。
太后病时,孟夕岚几乎天天衣不解带地陪侍在她的身后,亲自喂她吃药吃饭,还会说些笑话儿来哄她老人家高兴。
太后每每感动之时,总会握着她的手道:“岚儿,你就这样陪着哀家一辈子好不好?”
孟夕岚闻言总是含笑点头:“只要母后喜欢,岚儿就一直陪在您的身边。”
她如今已经不用为太妃娘娘守孝了,可她还是没有出宫,也没有按着婚约,如期嫁到褚家。虽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可她和褚静川都心知肚明,她是不会轻易离开皇宫的。
褚静川也没有为此事埋怨过她,只道:“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我等着你便是。”
这一等又是三年,连孟夕岚都觉得自己真的好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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