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柠刚过来前让人去给他传的话。
虽说她是大夫,但萧南瑢是萧南谌的兄长,孤男寡女,她这个未来弟妹还是避嫌一些的好,毕竟如今是特殊时期,小心一些没什么坏处。
看到萧南谌走进来,言奴与侍书连忙行礼,萧南谌却是没什么表情,冷冷看了眼萧南瑢,然后问沈柠:“忙完了?”
沈柠嗯了声,起身走到旁边备好的水盆那里净手:“你等我片刻,洗完手就走。”
等沈柠用肥皂细细搓洗了手,萧南谌扭头冲萧南瑢淡声道:“二哥好好歇息吧。”
沈柠冲侍书点点头,然后与萧南谌一同走了出去。
言奴与侍书行礼恭送。
殿内,萧南瑢原本还有些虚浮涣散的眼神静静看着沈柠两人的背影,看到萧南谌一边与沈柠往外走去,一边充满占有欲的轻揽住沈柠,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暗、沉静。
揽着沈柠往外走,萧南谌心情晦涩难辨。
方才他去准备安排人将谢老夫人移出牢房,才知道太后那边的人已经把事情办了。
明明他已经跟沈柠说了他会安排,沈柠却宁愿选择去求太后都不找他,所以,她真的是在怪他怨他了吧。
想到先前他见到生母时她说的话,萧南谌心中的凉意不断翻涌着,几乎要将他淹没。
一个时辰前,萧南谌去冷宫见了卫氏。
他父皇说,她毕竟生你养你一场,去最后见一见,也当全了这二十多年的母子缘。
萧南谌便去见了,或许是因为他父皇的话,亦或是因为他自已也想做一个了结。
与他的亲生母亲,做一个了结。
冷宫偏殿,卫氏一身素服,发髻上只剩一枚银簪,面色苍白,神情麻木又茫然。
萧南谌走进去的时候,她正拿着个棍子在墙壁上写写画画,听到脚步声后回头……等看到萧南谌时,卫氏废后扯了扯嘴角:“你如今可满意了?”
她似乎在笑,却笑得阴森至极:“与你父亲一般,为了皇位不择手段,残害手足……如今煜儿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萧南谌语调沉寂:“他身为太子,大宣储君,却脑袋不清谋逆造反,本就是自寻死路,父皇宽宥,留他性命,是他自已想不开。”
他话音落下,就见对面自已的生母卫氏像是瞬间疯了一般:“你还敢说他?你还有脸说他!若非你一直步步紧逼,煜儿又怎会日日惶恐,不得不用纨绔来麻痹自已……
他是太子,你却非要事事压他一头,什么都要跟他抢!是你害死他,就是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害死了他!”
萧南谌仿佛早已习惯了这些话,他神情未变,只是摇了摇头:“无论你信或不信,在上次你杀我之前,我从未想过夺位,否则,也不会放任你们走到今日。”
“呵!”
对于自已亲生儿子的话,卫锦绣的回答是一声不屑的冷笑:“从未想过?难道你不知,只要你站在那里,本身就是在与他抢!
他是太子,可他射完箭你却非要表现的比他箭术更好,读书也要超过他,事事压他一头……你说你没抢?”
卫锦绣冷笑咬牙:“与你父亲一般虚伪,让人恶心!”
萧南谌的心里涌出一片悲凉与自嘲。
那时年岁尚浅,他又何尝会想别的那么许多,他之所以事事露头,不过只是想让他的母亲看看他、夸夸他。
可从他有记忆起,每每这种时候,当别的皇子的母亲都因为自已的儿子自豪高兴的时候,他的母亲,只会用那种冷测测的目光看着他,有很长时间,萧南谌都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甚至还会想,难道是自已还不够好?
可当他越来越突出,得到的夸奖赞赏越来越多,母妃的眼神却越来越冷的时候,他才恍然间意识到什么。
也是那次,他被给皇子授课的徐阁老夸赞,回到坤宁宫去却被母后生生砸了一茶杯后……他便再也不去太学念书了。
他远远躲进了军中,日日与刀剑为伍,浴血厮杀,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这样,母后该放心了。
她放心了,会不会也就能心疼心疼他了……
可是,依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