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早朝都过得很不开心,果然朝堂是非多,硬也是他们,软也是他们。于是又是一场不欢而散,则宁交代好彻查后,也不指望他们对于自己的观点能提出个什么样的想法,独角戏就独角戏吧,总归比和那些明明一窍不通又装得什么都晓得说话说的驴唇不对马嘴强。
他也就是怕自己把握不好这个国情进度,毕竟术业有专攻,蓝相和尚城章御史他们也有很多不懂的,剩下的也只有自己来拿捏。
况且,那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也笑不了多久了。
每到掌灯时分的时候,都有隐卫处递上来的密报,统一由和影收取呈给则宁。
太。祖时期设立隐卫处中的隐卫,并不只有暗中保护者这一重身份,他们也可以是上位者的耳目。隐卫处自文景两位皇帝没落后,一直到现在都不得重视。则宁执政初期,也的确存了些看重的念头,这个念头被隐卫处指挥使敏锐的捕捉到后,就更想为了重振隐卫处而取得太子信任。
如此以来,此时隐卫探来的各个衙门里的秘辛,也足够真实可靠。
用完晚膳后,则宁在东宫各处走了走,然后在睡觉前再看一看摆在床头的卷宗。
那是在则宁被封太子后,皇帝移交隐卫处后不久,他遣人去六部、五署、九寺,不论官职大小,记录的各位任职情况。
他的这个做法,就好比朱元璋在位时设立的锦衣卫,为了监听朝臣的那种做法一样,虽不是他那以消灭功臣为目的的罗织罪行,但是对于千百年后的文明社会来说,的确让人难以接受。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这个时代,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上位者掌权,下属必定要俯首帖耳。
东宫是独立的一座宫殿,但还是隶属于皇宫,不过无论是其中亭台轩榭还是流水回廊都一应俱全。
暮色四合,各处都早早地挂上了宫灯,其下的流苏在春日的夜风里飘飘荡荡,其上画着的端庄的仕女也在迷离的烛光中变得妖妖袅袅。
则宁喜静,一贯不喜别人打扰,所以每次有禁军巡逻和小太监小宫女有事,也远远绕开则宁常在的书房和寝殿。
他的这个身份,说没有宫女动过歪心思是不可能的。就是他刚刚从北地回来后不久,也有一两个大胆的做出失礼的行为。则宁没有处罚她们,不过皇后耳目聪明,也轮不到自己出手。自自己搬到东宫后,这种情况更甚,但是他当时天天被朝堂上那群人气的肝疼,哪里还有心思看一群小女孩在耳边叽叽喳喳扰人心烦。自皇后派了宫中得力的嬷嬷过来给则宁打理好东宫个事务后,这种情况才逐渐消弭。
今日不知怎么的,踏上湖心的亭子,则宁回首看了一眼摇曳在黑夜的灯火,莫名的觉得有些空旷。不过这个念头在则宁脑海中也就闪过一瞬,又被突然想起来的其他的事给占据了。
施加压力下的工作效率到底是比轻松时高很多,被查出来的整个军器监没几个手里是干净的!在刑部大牢里狠狠逼问后,问出来的都是说高价卖给民间的富商做铁具生意了。
朝廷对民间铁器都有严格的把控,所以能做这种生意的都是上头有人的,否则也搞不出这么多多余的铁来。
顺着他们招的口供查下去,也都一一核实了,并没有说私通给周边小国或者哪个山头头之类的,则宁在松了一口气之余,还是给他们降职三级,并杖五十。买卖的富商也都由当地知州行杖刑。
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处于当初一团乱糟糟的朝廷中真的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可能是对他们的期望值太低的缘故,则宁在知道只是为了一己私利后,竟然还能松一口气?当他一反应过来后自己也不禁嘲笑自己。
而下方的那些人反而在暗搓搓地掰着手指头算着太子有多久没露个笑脸了。
而他们不知道则宁也在心里头掰着手指头算,他算的是回乡祭祖的新科进士还有几个月才能回来报道?
都怪古代交通不发达,家乡远的要走个好几个月,一来一回等的则宁的心都焦躁了。
难得休沐日,则宁打算先去给皇后请安,然后再出个宫散散心。毕竟要劳逸结合,脑袋混混沌沌的也不利于决策。他虽说每天早晨都有舞剑来锻炼身体,可相对于以前大量训练来说也就是毛毛雨,他现在整日坐着,也很容易得颈肩腰椎疾病和视力问题。
结果踏进涌泉宫后,则宁没看见皇后像往常一样张着一张笑脸来迎接她,反而坐在桌案后一手撑着头揉着太阳穴。
则宁心中一惊,上前一步:“母后,您这是不舒服吗?”
谁知皇后抬头睨了他一眼,语气恨恨:“我哪里有什么不舒服,我这是怕你不舒服!”
则宁不解,寻了一处坐下,端起新枝刚刚送过来的茶抿了一口还没来得及问,就听皇后继续道:“本宫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沉得下心来不问自己终身大事的。你到底是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这个性子到底像谁?啊?”
则宁一听这个就有些无奈,他放下茶盏:“您不是已经让父皇下旨了吗?我也没不关心啊,是尚家的,我知道。”
结果皇后一听更来气:“你知道!你知道你这么多天不来找我问一次?亲都定下了,纳彩、问名、纳吉、纳征,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
则宁更加莫名:“这不是钦天监的事吗?”
“你!”
则宁有点不大明白为什么皇后这么看重他的态度。他不是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吗?既然未婚妻都给他选好了,在他没有合适的人选下,他都已经服从这种包办式婚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