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菜跟馒头他倒是会比喻,城里人一月就那么点细粮指标,家里人口多的,精打细算的主妇,都是把大米白面换成粗粮,数量一多,也能吃上一段时间。
所以豆包跟糖包,食品厂的人还没送上来,就会被有关系有门路的人提前抢走。
笑过之后,也不当二人回事,打发他们离开。
叶穗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不着边际的发问,“我如果能把送来的咸菜变成白面细粮,你真会给我磕头赔罪?”
相谈甚欢的二人暂时停顿,随即爆发了更为激烈的嘲讽。
孟建国上气不接下气,“你,你,哎呦要把我笑死了,我都不敢夸下的海口,你就这么说了,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吧!”
地中海主任同时大笑,还不经意的擦了下眼泪。
“今天听到的笑话也太多了,不行,我要笑岔气了,该说你天真还是蠢笨,哎呦呦,你快去快去,我一口唾沫一个钉,当着大家面把话放这,你真能弄来,我就给你磕头。
我太迫不及待给你道歉了……”
二人捂住肚子,看她的目光,就像一条狗叼着一根骨头,明明摇尾乞怜,却还要大言不惭,说是能把这根骨头换成一个小洋楼。
这种言语刺激神态嘲讽比打人一顿来的伤害还要大。
趁小屁孩发飙前,叶穗留下一句,一言为定,抱着咸菜缸走了。
二人走出老远,还能听见如影随形的哄笑声。
这种阶层的壁垒地位鸿沟,简直,太讨厌了!
出了国营商店老远,二人才停下脚步,胡玉州满肚子愤慨,“你别怕我马上给我爸发电报,让他给你拉一火车车厢的大米白面。
扇晕他的脸,然后让他磕头给你赔罪!”
拉着自己裤腰带,小孩儿眼里闪烁着仇恨的光。
叶穗拒绝他的好意,不是她清高爱面子,她知道,一旦开口对方一定会照办,但这粮食过于珍贵,人家千辛万苦得来,自己挣钱不香吗?
为啥要匀给自己。
她何苦要拿自己难处为难别人?
人跟人交往的前提是要有分寸感。
摸了下他脑袋,“我会解决我的麻烦,你放心就算靠自己实力,我也要让他跟咱们道歉。”
小屁孩犹豫片刻,还是点头了,叶穗她最爱跟人赌,而且从没输过。
那晚她能在那么多人跟前,连胜赌徒好几局。
眼下也能靠自己,扳倒对方!
二人回了厂区,想看看婶子们的成果如何,谁知在门口看见好些探头探脑,指指点点的妇女。
在往里看看大院安静异常。
往常该切萝卜干活的婶子们,集体消失,地面是干的,里面也没有咚咚咚均匀的切菜声。
意识到不对,她想偷溜。
但刚转身,那大门就被人挤开了。
“哎,你们,你们……”
叶穗躲闪不及,随着人流往里挤,咸菜缸子差点被人掀翻在地,半天才维持住平衡。
小红楼上一直在观望的婶子们,此时不能装不在了,磨磨蹭蹭出来。
“翠云咱们一个村的姐妹,你不能坑我们啊,要不是今天来市里我们还不知道人家收白菜,一斤六分钱呢!”
“对啊对啊!咱们偷摸种点白菜容易吗?你仗着我们交情好,一斤吞二分钱,这不厚道啊,我看见那边堆着好些白菜,我们把钱给你,把白菜带走。”
为了运送方便她们还专门带了推车。
叶穗目瞪口呆,她自认厚道,白菜是按照市面最高价收购的。
眼下突然窜出远超市场价的六分钱一斤收购,这谁啊,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