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暄是土生土长的深城人,有记忆以来深城几乎不下雪。
今年竟连续下了几天雪,只是,她早没了赏雪的闲情逸致,浪漫情怀,反厌恶起这刺骨冰寒,让她无处藏身。
她身上仍是那件单薄的长裙,上面是干涸成褐色的血迹。
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形,陆暄一颗心揪得死紧,惊痛难安。
为了自保,她也发了狂,不知道陈琳有没有事?
转念一想,陈琳应该没事。否则,依南宫宸的个性,他必会让自己偿命,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唇角上扬,弯出自嘲的弧度,南宫宸命人把自己丢在这冰天雪地里算是仁慈吗?
他是打算让她死在路边,别污了他的家吧。
……
思绪百转,前尘纠葛,恩怨情仇。
两天没吃东西了,她好饿,又冷又饿。
紧紧抱着行李袋,里面不仅是她全部身家,还有她重若生命的东西。
她应该感激南宫宸把这个还给了她。
风雪渐大,许多流浪汉来到这里避寒,有男有女,每个人都冷漠,戒备,视所有人为仇敌,牢牢护住自己仅有的东西,唯恐有人趁火打劫!
陆暄是新来的,占不了好位置,被赶到风口。
寒风如刀刮着脸颊,飘雪落在身上蚀骨地冷。
肚子饿得疼痛,陆暄知道再不吃点东西,她很难熬过这漫漫长夜。
“一天没吃东西了吧?”突兀的声音吓得陆暄一颗心怦怦乱跳,定晴一看,秀眉深锁。
身边坐着一位四五十岁的男人,经年未洗的头发纠结成团,散发着油腻难闻的膻腥味,黝黑油腻的脸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尖嘴猴腮,一双绿豆眼亮得可怕,仿若看到猎物的狐狸。
望望四周,人很多,声音嘈杂,分成几个小圈子,各自为政,互不干涉。
陆暄明白这种地方,欺凌弱小是常态,谁都不会多管闲事。
抱紧怀里的行李袋,坐在桥洞外,离老流浪汉远些。
“天寒地冻,你穿这么少坐在那,明天早上就是一具冻僵的尸体。来,我这有碗热汤,你喝了暖暖身子。”老流浪汉打开简易包装盒,一次性泡沫碗里热气氤氲,诱惑着陆暄。
陆暄双眼直勾勾盯着那碗飘着那片青茶叶子的热汤,熟食的香气掩盖了四周恶心的腥臭,堪比琼浆玉液。
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渴望。
“来,过来这边坐,这碗汤就是你的了。”老流浪汉刻意压低的声音透过氤氲烟雾,撩拨着陆暄极度渴望的心弦,控制不住自己,往里挪了挪。
老流浪汉露出得逞的笑,将热汤递到陆暄面前,继续诱惑:“到里面来喝,瞧你,浑身都冻僵了。”
陆暄饿得头昏眼花,冻得四肢麻木,脑中一个声音蛊惑着:“喝吧,喝吧,喝了就暖和了,不然,你熬不过今夜。”
神智飘忽,有条无形丝线拉扯着她,陆暄如饿虎扑食,一把抢过老流浪手上的热汤,咕噜噜喝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