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世勋一席话在他心中激起波澜,他明白他说得对,可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种事实,他的夕夕……她会疯掉的!
“金先生,拜托你了。”
“周少不同意的话,我是不会这么做的。”金丝眼镜冷冷说,“供体有很多,他随便找就能找到合适的,何况在这里我可没办法给你动手术,环境这么简陋,他也不会用你的角膜,我们一定会尽力救你出去。”
“我知道……你有办法,你一直随身携带的工具箱里一定有这些足以保存我角膜的东西。所以,别折磨我了。”宗世勋苦笑一声。
他还能出去吗?
他就算出去又能怎样?
一个残疾人,一个废物,甚至一个高位截瘫,一个植物人,躺在那里让他深爱的女人照顾一辈子?
这不是他的爱和承诺,倘若一切都是未知的话,他愿意为成全她做出自己最后一丝微弱的贡献。
他要用他的眼睛,看着她幸福。
“让我看着她。”
他用力抬起头,痴痴望着周北怀里的那个女人,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爱她到刻骨铭心,那瞬间,他们的相识、相遇、阴错阳差在一起,如同胶片在脑海中回放一样。
他想起她大言不惭挽着他的手臂说着脸不红心不跳的谎话;
他想起不夜城里她如受惊吓的小鹿一般被他压在身下,如临大敌;
他想起他身中弹,逃到她家,是她救了他一命,他让她去窗口看一眼,她就真的去了,傻到根本不会顾忌自己的安危;
他想起那次圣诞节,她陪他一起过,他想起自己送她的那支花,那支恬美的小雏菊,静静绽放,单纯美好,不曾动摇;
他想起她离开周北却怀了他的孩子,他陪着她去医院流产,她捧着那枚小小的胚囊抹眼泪,承受着周北从不知道的苦痛,默默努力,准备着回到他身边,永远守护他;
他想起他们的婚礼,想起被圣洁婚纱包裹的美好如初的她。
他爱她,无怨无悔。
当他陷入回忆的时候,周北已经将夏惟夕抱了起来,循着他的声音,小心翼翼走到他身边。
“她还没醒过来,但是没有大碍。”
“没醒过来就好,我不希望她看到这一幕。”他低声说,带着请求,带着不舍,“让我再看她一眼。”
“我把她放在这里,在我们出去之前,她都会在这里陪着你。”
“谢谢。”宗世勋低下头去,注视着她沉睡的容颜。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苍白的小手,用力握着,紧紧握着。
一滴泪水沿着他面颊滑落。
“我家里书柜的抽屉中有一封信,那是我走之前留下的,替我……交给她。”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她靠近一点点,他喃喃说着:
“夏惟夕,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