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少卿几乎是瞬间就翻身站了起来,来不及系好睡衣扣子就一阵旋风似的走下楼去。
开门的一瞬间他简直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周北拎着皮箱站在他面前,整个人如同经历一场浩劫般憔悴不堪。
“没打扰到你吧?”他低声问,声音透着沙哑。
“你早该听子晴的话。”莲少卿无奈地摇摇头。
周北苦笑一声,他是以为他自己能撑住的,不过那痛苦比他想象中更刻骨铭心,他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呆在那冰冷的地方。
“我住几天就走。”
莲少卿端来一杯咖啡,一面叹气一面说:“你住在这里一辈子都没人管,怎么,夕夕没什么动静么?”
“恩。”
他这么冷淡,莲少卿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他在他身边坐下,思付半天,才试探性地说:“这是个好消息不是么,至少宗世勋没欺负她。”
周北不做声,胸中溢满苦涩,他闭上眼睛头抵在沙发上,直到过了好久才轻声说:
“我究竟把夕夕当成什么呢?像我的女儿,像我的妻子,我以为我可以平静面对她的离开,没想到现在我会真的坚持不住。我心里既有种把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嫁给别人那样难以割舍的情怀,又有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开而又无力挽回那样无法承受的痛,我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办。”
莲少卿真是大大的惊讶了,他从没想过周北能说这么一长串话出来,往日惜字如金的他从来不屑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他基本没有心情。
“你会等下去么?如果她不会回到你身边,你也要等着她么?”
“除了她我接受不了别人。”
莲少卿嗤笑一声:“切,你以前对子晴也是这么想的吧?”
“这不一样,我想,我比我想象中还要爱她,还要依赖她。”
话说至此,莲少卿除了叹气就真的再做不出什么能安慰他的事情了,他只能这么静静陪他坐在这里,这个如铁人一般的家伙第一次面露疲态,那种心灰意冷的感觉连他都禁不住动容,仿佛周北的整个生命都因为小豆丁的离开而再无光彩。
他正兀自想着,猛然间看到周北捂着心口抬起头来,那只骨节分明的长手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襟,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滚落下来,他脸色苍白如纸。
“你有药吗?”他颤声问。
“喂,你怎么回事?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知道,我……没办法呼吸,比死还难过。”
周北撑着站起身来,然而踉跄着没走两步便一头栽倒,莲少卿立刻惊慌失措地扶起他,在屋子里大声叫儿子来帮忙。
铭轩忙跑了出来,就连夏子晴都被吓了一跳,抱着女儿走下楼去,躺在沙发上的周北全无半点冷冽之色,那个深陷在痛苦中的男人就躺在沙发上,拼命喘着气,正承受着莫大的折磨。
“怎么回事?他怎么了?”
“老毛病又犯了,你在家等着我们,我和铭轩送他去医院。”
救护车很快就驶入莲氏宅邸,医生们将周北抬了出去,他的身子用力蜷紧,他们用了好大力气才扳开。
他的手机在慌乱中被遗弃在沙发上,无人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