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问题,为何那怪物大费周章把你关进去,却不吃了你的魂魄?”
这一回李荟沉默了许久,而秦瑟也就耐着性子等待。
终于,她低声答道:
“那怪物说,它留着我,是因为时机到了,它只要利用我,就能让这个世界回到正轨。”
所谓正轨,便是原作中的情节。
定波侯府仍然会被抄家,殷殊会失去他所有的亲人,而他的妻子也将变回真正的秦二小姐——
秦瑟的脸色变了,她沉下眼眸盯着李荟,眼里泛起的冷光让李荟心惊,“它还说了什么?”
李荟仓惶摇头,“它,它就对我说了这个,之后不管我怎么问它,它都不回答了。但我感觉,它说的时机和它吞噬魂魄这件事有关。它以魂魄为食,吃的越多力量就越强,所以当它的力量强到一定程度时,可能就会——”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刑房的门被人从外敲响。
随即,门外响起殷殊阴沉的声音,“我有事要说。”
秦瑟知道能让殷殊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必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事发紧急。她只好先撇下李荟,匆匆开门。殷殊朝刑房内看了一眼,递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秦瑟就知道他说的话不想让李荟听见。
于是她把李荟交给霍诀那名守在门外的手下,然后跟着殷殊走到无人的地方,那句究竟出了什么事还没问出口,就听殷殊将声音压到最低,“皇上驾崩了。”
“什么?!”秦瑟惊愕至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几日还在宫宴上活蹦乱跳的皇上,居然就这么死了?
虽然她早就猜到,梅俭行是活不长了,但她万万没想到他会死在这个时候。
眼下康王外逃,京中的局势是林家和太子一派稳占上风。
皇上这时死了,所有人都会疑心是皇后和太子做的。
“他是怎么死的?”她问。
殷殊沉声道,“中毒。给他下毒的就是孙公公,但孙公公也已咬舌自尽。宫中如今由林皇后主持大局,姜太后急召霍诀入宫。”
秦瑟心念电转。
姜太后和林皇后当了这么多年婆媳,这两个同样睿智精明的女人之间,一直都只是明面上还过得去的关系。此时皇上暴毙,孙公公又在事发后自尽死无对证,姜太后即便还未有动作,也一定已经在心里认准了林皇后和太子便是幕后主使。
站在姜太后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那就是蛇蝎心肠的儿媳毒死了她儿子,儿媳生的长孙也是狼子野心,帮着娘对亲爹下手,她现在不仅恨透了林皇后,对太子怕是也生了杀心。
如果搁在普通人家,当祖母的未必能狠下心来对长孙下手,哪怕这长孙真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且证据确凿;但这是天家,自古天家无情,姜太后又不只太子这一个皇孙,她此时召霍诀入宫,一定是要谋划改扶其他皇子上位之事。
秦瑟心跳加快,她脑袋乱成一团,但还剩一线清醒,沉声问殷殊,“霍诀是对太后更忠心,还是更偏向你?”
殷殊脸上不见慌乱之色,他早在前世血泪铺就的人生中历练出泰山崩于顶也面不改色的镇定和从容,平静道:
“霍诀曾是边疆军营一位副将之子,曾为大盛浴血奋战立下汗马功劳。二十五年前,他父亲因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此生都不能再骑马,因此卸下军职回京和一家老小团聚。
但就在一个月后,边疆军营发生了震惊朝野的叛·国案,他父亲被真正的叛徒陷害牵连其中。当时先帝因常年服用丹药卧病在床,脑子也已经不清醒,在听信身边宦官的谗言后,下圣旨将霍诀全家满门抄斩。
霍诀因当时年幼还不到六岁才逃过死劫,但落入奴籍。又过了一年,先帝昏迷不醒,当时还是皇后的姜氏垂帘听政,是她下了懿旨重查当年边疆军营一案,从而让霍家得以平反。
也是她将霍诀接出奴营,命人教他武功,之后又向皇上举荐他,他这才有机会入皇城司,一步步走到今日。”
秦瑟听着恍惚。
她没想到看着强悍到毫无弱点的霍诀,居然有这么悲惨的身世。
怪不得霍诀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却唯独对太后尊敬有加。
在得知了霍诀的身世后,无需殷殊的回答,她知道霍诀会做出什么选择。
“所以,只要太后一声令下,皇城司就会与我们为敌。”秦瑟喃喃道。
殷殊却朝她摇了摇头,声音轻而笃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