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无伤紧施身法,将这道剑意避过,这才将将收伞,勉强将那无数道剑意化解。
奇异的是,斩过梅无伤的那道剑意,没有将他身后的山崖崩碎,甚至依旧没有斩破一滴滞空的雨珠,竟是自然消散。
雨落在地面,无数道稀稀落落的声音再度响起。
声音与时间,重新来到世间,万物再度流转。
远方云山之上,同样有一道男子声音传来。
“既然知道剩不下什么,还挖开做甚?埋着吧。”
男子的声音透着几分凌厉,却又像是睡在醉意之中,很好听,却又锐利至极。
梅无伤顺了顺气息,看着被震在地上的那把黄纸伞,不禁浸染了鲜血,更是被劈开一道裂口。
他掩住肩,右肩亦是沁出鲜血,将那素袍染红。梅无伤的脸色有些苍白,自然不是因为惊讶,只是因为伤震气血,让他有些难受。
对于此刻坐在云山之上,扬躺在云松枝桠上的那名蓑衣男子,梅无伤已有所预料,却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梅无伤看向他,他却没有回看。
那人穿着茅草蓑衣,像是寻常渔家十数文钱便能做出的寻常物,如同瞌睡般仰倒在云松之上,腰间挂着一柄木剑。
那是一把剑,上面绕着一根草,看不出什么特异,但天下又有何人不识?
他还拿着一只葫芦,葫芦里有酒,借着雨浇在口中,有些泥土味,有些烈意,有些呛人。
仙君,白帝。
雨依旧在下,愈大了些,有些嘈杂,却并不影响两人说话。
“真是好一把剑。”
梅无伤叹了口气,将那种遗憾的情绪扫净,有些羡慕的看着云松上躺着的男子。
那把剑,便叫‘一把剑’
那个人,便是‘一把剑’
梅无伤清楚,有这人在此,云山之行便是白来。
但他依旧有些好奇,就像是他早已猜到此人在此,却还是想来试试运气。
“您与小凡道友、无名阁下当年围杀尊上,应该都受了不轻的伤。”
梅无伤顿了顿,认真的看着云松之上那男子。
“我现在有些好奇,便是您,如今又还能出几剑?”
这自然是很严肃的问题,虽然便是梅无伤也觉得不太可能,但如果白帝只能出刚才那一剑,今日他便未必非得离开。
听到梅无伤的询问,白帝摘下了蓑帽,透出真容,自然俊朗非凡,如浩剑锋利正朗。
只是这般若谪仙的人物,此刻竟是显得有些沧桑,些许碎胡须没剔干净,因醉意显得有些迷离。
他看着远方,从未将梅无伤的问题放在心上,也懒得去想。
“大概还能出三剑。”
借着落雨灌入葫芦,白帝又饮了一口酒,这才发现葫芦空了,原来酒又喝多了些。只是如今,却没人劝他少喝些了。
早年那身白衣,洗着太麻烦,也换成了蓑衣。
好在,剑还在。
“但我杀你,只需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