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还是将自己特意备的礼物递了过去:一个玉佛坠,经由华国高僧开光的。
“小小心意,希望老夫人能喜欢。”
玉坠白—皙如羊脂,也不知是不是被在寺庙供奉过的缘故,似乎散发着佛性的光辉。
宋老太太本欲拒绝,到了她这年纪,再好的东西都成为身外之物。
更何况,这还是沾了她那不想承认的孙女的光——
可沉默了片刻,她却还是接受了这份礼物,“你有心了,我那有些不错的藏品,回头你让这丫头来我房里挑。”
说完这话,宋老太太便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随着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响,这里外便隔绝出了两个世界。
“别介意,我这母亲就是嘴硬心软的,别看她总是摆着一脸不待见人的样子,实则却是个最容易妥协的。”
隔着幽幽的灯光,宋应山的话音从旁传来。
当初他那么混账,按理说早就该被逐出宋家,老爷子那么宠他,最后挑出来为他说话的,反倒是平日里处处斥责、反对他跟锦溪在一起的母亲。
而这次,在这段母子针锋的关系里,依旧没有例外——
“老太太不想我认回知知这个女儿,我便以搬出宋家威胁,逼她妥协,如今想来,我从来都不是个合格的好儿子。”
手执酒杯,宋应山低头埋在暗影里。
“可正如她对我的不放弃,又让我如何能舍弃我的女儿?”仰头饮尽杯中酒,宋应山灼灼的目光落在了闻芷脸上。
这是他跟锦溪的女儿,是她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宋应山很快醉倒,闻芷叫了佣人来把他给扶上了楼。
满桌菜肴没吃下去多少,桌上的酒倒喝了个七七八八。
“明明是打算用来灌你的,没想到先把自己给灌醉了。”闻芷兀自低语了声,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酒。
吊灯耀眼的灯光下,连酒色都变得格外诱人。
闻芷抬手将酒杯递到嘴边,却突然被一只从旁横生出的大手给拦住了,“这酒烈的很,你喝了明天该头疼了。”
邵沉说着,就将酒杯接了过去,一口饮尽。
“知知,他在等你。”许是酒劲上涌,邵沉回转过来的眼底,潋滟生光。
闻芷眸光微动,还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就听耳旁紧接着传来一声,“他一直在等你,叫他一声爸爸——”
清寂的男音,低暗莫名。
闻芷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
这已经不是眼前的男人第一次这么告诉她了。
只是之前,不过是含蓄的暗示,而此刻,挑明了。
“为了你,他甚至愿意背上不孝的罪名,只愿能护得住你一世安稳。为了你,纵然他心属旁人做他的女婿,却仍旧说服自己接纳了我,只因为,他不想违背你的意愿,希望你获得的幸福不是他强推给你的。”
客厅幽幽,邵沉的话音直入闻芷的心间,让她再难逃避。
夜色正浓。
让宋家司机亲自邵沉回海河湾后,闻芷才上了楼。
推开那扇从未踏足的卧室门,闻芷听见了从里间传来的呼吸声,那么沉,那么重……
壁灯昏暗的光线下,闻芷驻足在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