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宰相府后院的灯全数亮了起来,云裳裳此刻已经披上了一件外衫,抽噎着跪在了后院主屋的地上,肩膀微微颤抖,纤瘦的身形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
可是她所做的事可一点都不弱柳扶风。
云夫人坐在主位上,云一念则端正地立在她身边。
不稍一会袁嬷嬷大步走进了后院,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云裳裳,冲着云夫人行礼道:
“云夫人,老妇人说她身子不爽利,这两日头疼得厉害,至于她该怎么处置,全凭云夫人拿主意就好。”
袁嬷嬷这话几乎是打碎了云裳裳最后一层幻想,她红肿着一双眼抬头看向袁嬷嬷,声音断断续续的:
“嬷嬷此话何意?难道,难道祖母不要裳儿了吗?”
袁嬷嬷闻言,面色不善地侧脸看向云裳裳,冷声道:“小姐,老夫人还有一句话是让老奴带给您的。”
她端了端手,声音不大,却能让所有人都听清:
“老夫人说从您偷走令牌走出云家的那一霎开始,您便是亲手断了您与她的恩情,如今又做出这么丢脸的事儿,委实不必再唤她做祖母了,望您好自为之,善自珍重。”
“不,不是的,不是的袁嬷嬷,嬷嬷您,您帮我求求祖母,我,我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嬷嬷!”
云裳裳听到这话小脸上的血色已经全然没有了,她哭丧着去拉袁嬷嬷的衣摆,后者也只是冷漠地将自己的衣摆从她手中抽了出来,冷道:
“小姐,恕老奴说一句不该说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往后您在外也别说是被老夫人抚养长大的了,丢人。”
说完,袁嬷嬷对着云夫人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失魂落魄瘫坐在地上的云裳裳。
云一念见状秀眉轻挑,她走到云裳裳面前蹲下,撩起她鬓边的一簇秀发放在手里把玩,若不看她眼中暗含的那抹精光,她还是那样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模样。
云裳裳戒备地盯着她,只瞧着她微微笑道:“姐姐现在真真是孤苦无依的可怜模样了,这才是真正的我见犹怜呢。”
云一念伸手欲碰她的脸,被云裳裳躲开,她也不恼,只笑说:“我给姐姐两个选择,要么给我道歉乖乖受罚,没准还能保住自己的清白名声,安安分分地嫁人……”
“你做梦!”云裳裳红肿着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她:“要我嫁给那个穷秀才,门都没有!”
“如此……那就只有第二个选择了。”云一念一点都不意外地耸耸肩,“那姐姐便可如此回云府了,”
她在云裳裳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缓缓吐出下半句:
“第二日上京城中的传言会有多难听,我也就不知道了。”
“你,云一念你卑鄙!你别忘了!你也是云家的人!”
“那又怎样?反正我在上京城的名声也就那样了,我无所谓,只是姐姐你……”云一念扬唇轻笑,惹得对面人紧咬着牙关却不知该说什么。
“所以,姐姐到底选择哪个呢?”
“云一念!”云裳裳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只手摁住了自己的小腹,面上神情痛苦不堪。额头几乎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紧咬着牙,从牙缝里吐出一个“疼”字。
看这样子并不像装的,云一念眉头微凝,伸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这是,断肠草!这种东西怎么会流到宰相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