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有什么东西在蔓延,不过一瞬就悄无声息铺了满地。
颜华池踩着那团软绵绵的阴气,就像在踏空而行,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他将手撑在沈长清脑袋两侧,一膝慢慢跪在沈长清腿间,俯身向下。
沈长清蓦然睁眼,还以为有人行刺,霎时清醒过来,一脚就蹬了过去。
与徒弟对视的那一刻,沈长清半路生生收了力道,好险没把人踹死。
“你太逾矩了”,沈长清松了一口气,想起颜华池方才作死的行为,微拧了眉头,轻轻踢了踢徒弟胸口,“滚下去。”
颜华池按住沈长清抵在他胸口的膝盖,要把沈长清两腿按平,然后继续向下!
沈长清就是再好脾气也终于忍无可忍,呵斥道,“谁教你的这般没规没矩!”
沈长清本想把小崽子丢出去让他吹吹风醒醒神,谁知那小崽子又软又棉道,“没人教……”
想起某人那一言难尽的出身,沈长清刚被挑起来的火一下子就熄了。
如同往炭火里泼了桶水,火虽然灭了,但还是有点闷气。
他叹了口气,“那我现在教你,你唤我一声师尊,我传道授业于你,你要懂得尊师重道。”
“你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只是见过的人还太少,不经人事。等你大一点了,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再想起今日之事,岂不是要后悔死?
“为师不与你计较,赶紧回房睡觉。”
然而颜华池不,迎着月光沈长清看见他眼眶微红,眼睛里闪了一点水光,“我不要,我怕。”
“什么…?”沈长清一时有点懵,没反应过来这人怎么就哭了,还哭得这般我见犹怜,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白天这人好像是被那两个诡吓到来着。
于是沈长清剩下的那点闷气也烟消云散,想到冷宫里的几个鬼最多是些残留的执念,跟诡这种无限接近小凶的恐怖程度可不是一个级别,徒弟的害怕自然也理所当然起来。
沈长清沉默了很久,最终抬手揉了揉颜华池头顶,问道,“那你今夜是要在这里下榻吗?”
颜华池咬着唇,眼中犹豫不决,看着像是期待留下,又不好意思,时不时还闪过点畏惧,手指捏紧了自己的衣角,仿佛生怕被赶出去。
他情绪实在不似作假,沈长清便信了几分,又叹了一声,把人从身上推下来,推到床榻里边去,“你在这等一会,为师再去取套被褥来。”
沈长清去拿被子的时候,颜华池在他看不见的角度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夜色里,少年的眼中哪有分毫害怕,只有仿佛能烧穿一切的热烈——他非常非常想要破开沈长清的胸膛,把那颗心脏抓在手心。
从此沈长清什么时候能动心,全由他说了算。
不该动的时候动了,他就狠狠一捏,叫沈长清痛得发疯,往后便只有服从。
沈长清取回被子,把新被褥盖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却又湿漉了眼睛,乖乖地说了声,“谢谢。”
沈长清不疑有他,钻回被窝,“嗯,睡吧。”
颜华池声音里压抑着某些即将破壳而出的情欲,但能听出来的却只有乖巧。
“晚安,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