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圳白下意识举起手搭在自己的眼前,仿佛又看见了那道刺目到令人眩晕的大灯。
右手的肩膀又习惯性地传来一阵神经性的抽痛,疼得他满额冷汗,双目紧阖,躺在地上分外狼狈地大口喘息着。
纷扬的雪粒落在他清冷震颤的眉睫上,往常的痛发作起来,能令他恨不得直接砍掉自己的右手手臂。
然而胸口有个比这还要更血肉模糊、更疼痛难忍的地方,敞在这冰天雪地里空洞洞地敞着风,竟让他一时忽略了手上传来的痛感。
脑中不断回放的,是知雾睁着那双冷漠凛然的眼睛,强硬又毫不犹豫地一寸寸掰开他握紧的手,说自己已经不稀罕了的画面。
他被发冷发硬的地面冻得咳嗽了一声,紧接着咳嗽像是止不住一般,弯着向来笔直的脊背,几乎要将肺都咳出来。
后来梁圳白深夜又匆匆开车去了一趟医院。
温高寒都已经下班睡了,接到电话又任劳任怨地起来给他打止痛镇静剂。
最后也没敢让他再开车,找了个代驾给他送回去的。
这一通折腾下来到家已经快凌晨三点,第二天五点天都还没亮,他就被晨间的电话会议通知吵醒,几乎一整夜都没怎么休息合眼过。
梁圳白睁开眼睛,眼皮折出一道深褶,两三句话轻描淡写平静地将昨天开车的事揭了过去,转而吩咐。
“联系一下晏永姿,问问她现在在哪。”
彭陈自然清楚这个“她”是指谁,虽对自家老板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颇为不满,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那张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是肃然几分,连拨电话询问时,眉头都紧紧锁着。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一条径海庙路的步行商业街,这是临京老字号建筑,标准的灰砖清水墙,隐在一众骑墙楼里的百货大厦虽然稍显破旧,但依旧遮挡不住隐隐的奢感魅力。
许是这么多年的情怀,许多老一辈的临京本地人,都偏爱来这条街上逛街购物。
梁圳白撑着额坐在低速行驶的车内,即使街道上游客众多,他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知雾的身影。
她今天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身旁还破天荒站着穿了一件华贵貂皮的晏庄仪。
落后她们几米处,封骞燃着根烟不紧不慢地跟着,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富二代难得收起了那份玩味,神色变得正经起来。
其实知雾今天并没有打算出门,只是晏庄仪忽然提议说好久没买衣服,想要出去逛一逛。
平时家里的衣服都是直接打电话让品牌那边的人直接送来,她也清楚自己的母亲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只是想找了个借口亲自见见封骞而已。
于是顺手推舟,直接把人叫了出来。
封骞踩灭了手上的烟,走了两步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