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快一些,守岁虽赶不到,但也还能在小丫头那蹭几顿饭。”
“可少爷,那位世子,好像一直守在洛城。”
“那又如何。”
沈玉鹤轻笑出声,想起被霸占的那个小院。
裴家世子能在那样的地方落脚,其实算不得稀奇,毕竟行军打仗,多的是恶劣之地。
可他竟然能在洛城待如此之久,丝毫不担心京都城里的变化,这一点,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任谁都不敢相信,权利争夺之下,竟有人会为了一个姑娘抛下一切。
且这人,还是一个本就未将情爱放在心上的冷血之人。
沈玉鹤下意识又想到了宋锦茵的脸。
眉眼弯弯,水眸明亮,一副让人难忘的好模样,明明有着倔强不服输的性子,却在说话时,声音温温柔柔,让人心生平静。
“他如今再有不满,也不会动我分毫,只是这样的退让,倒是让人心里头颇为不爽。”
随从没听明白自家少爷的话。
见着马车里的人顿时没了说话的兴致,他放下车帘,裹紧了身上的袄子,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
而此时的洛城小院。
宋锦茵不知梦到了什么,哭得厉害。
裴晏舟替她拭泪的动作久久未停,指腹因着湿润而愈加发烫。
外头天色不算太亮,盏盏花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裴晏舟倏地想起,替她准备好的小物件,还整箱整箱地放在隔壁的小院里,只等着后日守岁,送到她跟前来。
喜欢也好,丢掉也罢,只要能入她眼,哪怕只有一瞬,裴晏舟也觉足以。
可眼下,他竟成了她的病。
若想要她好,便近不得一步。
心口正疼得厉害,床上的人忽然就睁开了眼。
还未睡醒,乌黑的眸子里皆是迷茫和无措,可眼角的泪,却仍是一颗接一颗地落下。
连宋锦茵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哭什么,只觉得心里难受得不行,想起柳氏,想起她的孩子,想起以后的日子。
裴晏舟突然便也落了一滴泪,滴在了新置换的被褥上,像是氤氲出了深色的花瓣。
宋锦茵的啜泣忽然就停了下来。
她看着面前人那双泛红的眼,想起适才他的那滴泪,睁眼愣住。
许久,裴晏舟终于擦干净她眼角的湿润,对着她笑了笑。
俊朗的男子褪去薄情狠戾,幽深的眸子里满是纯粹和柔情。
这一刻,像极了曾经救她的少年。
宋锦茵有些恍惚,一时分不清是在何处,也分不清眼前的裴晏舟,是不是曾经在她心底的裴晏舟。
男人粗粝指腹轻轻划过她的长睫,停在她的眼尾。
瞧见她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终于开口,嗓音暗哑,小心翼翼地轻哄道:“别再哭了,茵茵,我放你离开,我放你离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