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楼中,声色犬马,灯红酒绿。
虽是带着一个楼字,可太白楼压根就是一个大型建筑群,单单较高的楼宇便有五座,周边较为低矮的楼阁足有好几十个。
其中最高的那座足有六层,高度仅低于南京皇宫正殿,是金陵城中的第二高。
作为当年太祖皇帝下令修建的十六座酒楼中最大的一个,如今的太白楼已然是江南最为奢华的销金窟。
哪怕什么也不做,单只在此处住上一晚,花费便足以寻常百姓之家吃用一整年了。
纸醉金迷,物欲横流,在此处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来来往往尽是前来寻欢作乐的男子们,怀中搂抱着女子,大呼小叫,尽显癫狂之态。
与别处的热闹不同,在北端那六层楼宇最顶层,氛围却是相当的凝重。
这一层中间没有任何隔断,是一整间的大阁楼,两整齐排列着一个个单独的桌椅,正北端上首处摆下两把太师椅,陆明忠与武正轩分列左右。
下方东侧坐着江南的大小官员,西侧则是一群穿金戴银、珠光宝气的豪商。
中间一群身披轻纱的女子鬓影衣香,随着曲乐声舞步翩迁,白嫩的娇躯在轻纱之下若隐若现。
可在场众人却是都没这个心思观赏歌舞,一个个的愁眉苦脸,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闭口无言。
楼下传来“噔噔”的上楼声,一男子飞快的跑上来。
在场众人神色微动,均是急切的望向了他,唯有上首武正轩与陆明忠泰然处之。
那男子从舞姬中间穿过,无事拂动在身上的轻纱,走到最前列,面带难色的躬身道:“大人……没见着侯爷,有卫官说侯爷舟车劳顿,正在休息,不便打搅。”
众人听闻,大感失望,厅中顿时响起阵阵的哀叹。
武正轩面色凝重,朝着中间舞姬们摆摆手,正起舞的舞姬们顿时停下,连同乐师一起躬身退了下去。
陆明忠满脸的苦笑,摇头道:“意料之中。”
今日在码头上,便已经能瞧出贾瓒的态度。
更何况贾瓒是什么人?那可是贪官闻之色变,奸臣见之腿软的狠角色。
面对自己这些人,他没一上来就动刀子,便已经算是讲究了,哪里肯来赴宴。
前来汇报的男子,低头想了下,却是满脸的愤慨,道:“他分明是在敷衍推脱,正在小人往回走的时候,下面有人前来禀报,侯爷他……乘马车出了门,瞧方向,应是去往林府。”
今日前来的,可是整个江南官场,加上各家大盐商、豪族、乡绅名士。
可以这么讲,几乎整个江南有头有脸的都在这坐着了。
这么多人,贾瓒竟是依然没给一丁点好脸色,架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话音刚落,便有人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喝道:“依我看,哪里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咱们凑个几十车银子直接去他府上,干脆利落。我还就不信了,这么多银子,这天底下有人能扛得住。”
几十车银子,论起来起码有上百万两,确实是一笔相当恐怖的数字。
在寻常人眼中,财富就是银子,满以为银子多了便成了个富人。
但实际上,在厅中这些人眼中,财富是盐场,是售盐渠道,是一个个往海外走私的商船,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错综复杂的关系。
银子?呵呵,毫无用处的数字罢了。
只要能保下自己的命,保下盐场这些东西,银子还不是滚滚而来。
别说上百万两,便是直接让他们把家产都拿出去,他们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