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柏彤吃下最后一口龙虾后,惊呆的看着王四海。王四海似乎有所察觉道:“你为什么这样盯着我?”单柏彤转过身去,擦了擦眼角道:“哎,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呢?电视里不都是美满的爱情吗?”王四海摇了摇头道:“你也说是在电视里,现实中有很多无奈是没法解释的。就像我和阿城的故事,明明知道结果如何,却总是在不停的挣扎,想去完美的在一起。”“后来呢?”单柏彤追问道:“那之后你又见过她吗?”王四海点点头道:“当然了,不过只能远远的,不能让她知道我还活着,因为我只要试图接触她,她都会莫名的晕倒。”“就连你的异能都不好用吗?”单柏彤似乎相信了他所说的话。“是的”,王四海叹气道:“我试过很多回,我以为随着时间的延伸,我的功力会越来越强,灵神的管控会越来越松,但无论怎样,但都无济于事。”“那讲讲后来吧,我想继续听下去。”单柏彤脸颊微红,似乎上来一些酒劲。后来,王四海离开皇宫后,时常去其母亲的故居偷看阿城,每一次远远的站在树上观望都会增加一丝心痛。在大定二年,完颜雍履行承诺将阿城送回了她的祖居,位于黑龙江的祖居。王四海没有跟随而去,而是要完成自己再生的使命,为灵神效力。他需要在每一年做一百件惩善扬恶的事,才能有机会去看阿城。于是,他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杀人不咋眼的魔王,但凡是灵神安排的事情,他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说来也巧,摊派给他的任务千篇一律都是罪大恶极之人。别的灵媒喜欢猫耍老鼠,而他则直接采取最严厉的措施,不需要审判,不需要小惩大诫,只有鲜血才是最好的惩处。每年的六月,王四海都会准备好多好玩的,好吃的,亲自将礼物送到黑龙江阿城的府上,每一回都要冒充皇帝的钦差,虽然每一次都见不到阿城,但他只要一想到与她一墙之隔,呼吸着同一块空气,也都是心满意足的。虽然如此,两个人亦都在感受着孤独,阿城有侍女相伴,但每每想到王四海,心都会隐隐作痛,她每天都在吟唱王四海写过的词,翻着王四海写给她的各种情诗,直到那些纸张都已泛黄,退墨,却依然无法放下。正所谓睹物思人,这种相思终会成疾。十年后的一天,灰暗的天空飘下当年的第一场雪,冷冷的落在阿城的脸上。“夫君,你在召唤我吗?”阿城凝望着天空,突然说出这么一句令人担忧的话来。“主子,下雪了,您该进去休息了,”阿城三个侍女纷纷走了上来,有拿大氅的,有递暖炉的,还有收拾书籍的。阿城摇摇头,眼睛依然盯着飘落的雪花,那雪如此的洁白,打着旋从空中落下,似颗颗玉髓般铺满花园枯萎的小草之上。“你们不要管哀家,哀家喜欢雪,就如同我夫君一样喜欢。”阿城低头呵了一下手,一丝热气从樱桃小嘴里面呼出:“塔娜。”“奴婢在”,一个身材高挑的侍女走上前来。“哀家有多久没有装扮了?”阿城突然露出少女般娇羞来。“回主子,十年了。”塔娜知道,自从王四海宾天之后,自己的主子就没有在装扮过自己。“十年了”阿城有些疲倦的道:“好快啊,今天哀家想装扮一下,你去拿个铜镜来。”“主子,还是回屋吧,外边寒气重。”塔娜似乎不想去拿镜子。阿城有些不悦的重复道:“去拿镜子来。”塔娜紧张的看了看身边的其他姐妹,见她们露出难色,都是拿不定主意,无奈的答应一声,回房间取出一枚铜镜来,双手举过头顶交予阿城。“啊!”阿城花容失色:“原来,哀家也会变老。这十年不照镜子,都有些认不得自己了。眼角长了纹,脸上起了癍,好丑啊。”“主子”塔娜仗着胆子道:“主子永远不老,永远是第一娘子。”阿城叹气道:“你又来诳哀家,谁人能不老呢?不过哀家也是庆幸,这般变老没有被夫君看到。”大家都明白,入冬以来,主子越发的思念先帝了,平日里茶不思饭不想,吃的也越来越少,精神大不如从前了。这一年她才四十七岁,完全和老这个字搭不上边,但就因为思念成疾才显得有些憔悴。几个侍女不由得落下泪来,从中都到上都,这才十年时间,恍如隔世一般。“你们哭什么?”阿城发觉她们哭泣,也不免有些难受:“来,为哀家装扮上。”“主子,不可啊。”塔娜等人齐声阻止道。其实她们都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装扮似乎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阿城似乎也意识到什么,自失的一笑道:“十年了,够了。他为了哀家,为了国家早早的走了,哀家难道还不知足吗?去吧,别弗了我的兴致。”几个侍女是含着泪将各式金银首饰,水粉胭脂摆了出来的。阿城坐在花园的亭台下,静静的等着她们。“主子,皇帝陛下赐的御用之物都在这了,每年都有新的,您不曾用,所以积攒的多了些。”塔娜将每一个精美的胭脂盒打开道。“他?哼。”阿城轻蔑的笑了笑道:“你们真以为这些东西是完颜雍送来的?”侍女们一惊道:“那?”阿城伸手拿起一盒精美的螺子黛道:“这宋国出的齐元斋,是你们老主子在的时候,专门送哀家的,整个大金也只有哀家配使用。”接着她又拿起一枚张遇的画眉墨来道:“这本是先帝最喜欢的御用之墨,因为他喜欢哀家的远山黛装扮,特意命人取其墨,烧去烟,用以哀家画眉,故名“画眉墨”。还有其他的那些,无一不是哀家最爱之物,天底下除了他还有谁会知道的如此清楚。十年了,不仅仅是这些,每次所谓宫里赐过来的东西,不知道你们都仔细看过没有,哪一样不是哀家的最爱。哎,冥冥中哀家能够感受到他,似乎永远的在哀家身边,没有离开过。”塔娜接过阿城手上的画眉墨道:“许是老主子给您的东西都记在了起居注上,后人见到了依样赐过来也是可能的。”阿城摇摇头,不与她争辩,抬手道:“来,给哀家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