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柏彤见那母亲流泪,赶忙好言相劝道:“大姐啊,事已至此,伤心无用。您闺女已经被送到到我们这里最厉害的大夫那做最后的诊断了。如果他都束手无策,你们再想办法去北平或上海看看吧,反正时间还有,先别急。”这时身旁一直不说话的女孩父亲突然眼睛一红,张口道:“最厉害的大夫?有多厉害?我们哪都不去,今天到你们这了,就得给我们个说法,治得好就算了,多少钱我们都认,砸锅卖铁借钱也都会给你们。如果是误诊?或者治不了,那你们医院也就别开了。”单柏彤一惊,最怕听到这样的言论,这天底下的病有谁能保证一定治得好的,早知道他有这闹腾的心,当初真不该给张强打电话,及时转院就好了。正担心着,就听那做父亲的掏出电话来,按了几个号开始通话:“喂?老六吗,我是你二哥,你侄女进医院了,马上带点兄弟们过来,对,咱厂里的那帮兄弟,再叫点外人,到特贸国际广场新开的那个旻晟医院。”说完挂断电话,狠狠的瞪着单柏彤,那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单柏彤感觉到另一种不安,这个事情也太过奇怪了,完全不符合逻辑,那男人一直一言不发,而此时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完全没有要解决事情的态度。在这件事上医院没有任何过错,只是一个联合诊断,就让对方摇人来医院示威,怎么更像事先有准备而来呢?更让人不解的是,这男人眼睛始终在扫视着医院的装修和规模,根本不存在患者家属的焦急感。正在举足无措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她抬手一看,是张强打过来的,赶忙说了声抱歉,去一边接起电话道:“张董,恐怕大事不好了。”“怎么?”单柏彤不安的道:“刚送上去的那个患者的家属正在摇人,到医院来示威。”“什么玩意?反了他们了,报警了吗?刘畅,你赶紧下去,叫人做好安保。”电话那头传来刘畅的应答声和跑步声。单柏彤声音有些颤抖,虽然此前做好了各种医患纠纷的预演,但如今真的要面对的时候,还是凸显紧张:“张董,那个,楼上的神医没问题吧,我有些害怕。”张强霸气的回应道:“哼,怕毛啊。天塌下来个大的顶着,如果他们来人闹,马上报警,然后再通知各路记者做全程正面报导,我就不信了,还有人在老子门前闹事的。”就在张强话音未落之际,让单柏彤不得不怀疑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些被通知到的恶人们已然出现在医院的楼前,一个个流氓一般的大吼着,并推搡着保安,要往门里闯。哪有刚打完电话就到现场的,很显然这是有目的的来闹事,更可怕的是,这些人身后还有各种穿红马甲的记者们在不停的用相机拍着医院。很快的,门前的几个保安被推倒在地,十多个壮汉硬闯了进来,小护士和导诊的前台此时都被吓的花容失色。那患者的父亲见状一招手,十多个人迅速围拢在他的身旁,此时他透露出的眼神已经和刚才完全不同,一副明摆着要挑事的表情,直勾勾的盯着单柏彤。“你们想干什么?”单柏彤身后传来刘畅的声音。瞬间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使得她赶忙躲到刘畅的身后。那男人见刘畅一副黑超的打扮,再看他手指关节粗大,手背尽是老茧,知道这是个练家子,但是仗着自己人多开口道:“不干什么,就是讨个公道,本来就一个胃部反酸恶心,怎么到了你们医院就变成了阴阳人和怀孕了?今儿个不给个明确的说法,我砸了你们医院信不信?”身后的红马甲们立刻找好各种角度,对着刘畅就是一阵狂闪。“你们敢?”刘畅此刻已经挽起衬衫的袖子,露出疤痕累累的麒麟臂来。而他的身后已经悄悄的聚集了四个张强的保镖,如果真动起手来,就算对方在增加几倍的人也都不是对手。那男人被眼前的景象所威吓,搓了搓手道:“怎么?店大欺客?你们医院的这帮庸医们,联合会诊都查不出我女儿为啥得病,为啥怀孕,怎么还不许我质问一下?记者朋友们啊,你们看看,还有地方说理去吗?都说私人医院是唯利是图,以前还不信,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你们给做个主啊,曝光他们,让更多的人知道私人医院的丑恶嘴脸。”“你找死!”刘畅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踢他,却被身边的单柏彤死死地拦住道:“别冲动!打他容易,可这事一旦被后边那帮花边记者们捅出去,咱们医院以后就别想立足了。”单柏彤想要报警,但是对方并没有过分的举动,没有任何的法律不允许家属在医院探望病人,就算警察来了,顶多就是驱散,等警察一走,这帮人还是要来闹事的。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身后传来一声招呼:“哎,谁是周蕊的家属?”单柏彤等人不约而同的回头望去,是王四海。此时的王四海,穿着依然是那个熟悉的7分裤,上身套着的则是杂牌子的体恤衫,手中一把折扇摇来摇去的在胸前晃荡个没完。那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听到他的呼唤道:“我,我是周蕊的父亲。”王四海走上前来道:“哦,没啥事,我刚从楼上下来,顶楼的神医让我给你们带个话,你女儿已经醒了,刚才是惊吓过度,现在已经没啥大碍了。”中年男子一惊,心道:“没啥大碍了?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嘴上却说:“那神医没说咋治疗我女儿吗?”王四海点点头道:“说了,这不委托我下来问问吗,神医说你女儿身体里住着一男一女,问问你们是保哪个,保女的需摘除男性全部器官和体内结构,再重建个女性生殖系统,孩子也可以保住。如果是保男的就有点麻烦,摘除女性所有器官,孩子也会打掉,而且无法再造男性的器官,神医说了就算给她弄套假的也用不了,还不如做女的省事、安全。”单柏彤悄悄的走到王四海身后,低声道:“王哥,你没开玩笑吧,刚才李主任说这手术没法做,单独留一个身体会排异致死的。”王四海白了她一眼道:“关我屁事,我开什么玩笑。神医这么说的,我就复述一遍呗,责任又不用我背。”单柏彤被他的话语搞得有些惊悚,毕竟还是年轻,对于处理这样的事稍显经验不足。此时那男人和自己的妻子在紧张的商讨着什么,王四海则对单柏彤小声的说:“我表哥让你找法务起草一份协议,无论对方选择保留哪个性别系统,都要签署这个协议,以免他们日后不认账。”单柏彤赶忙打电话,安排法务起草。两方紧张的对峙终以一方的妥协而解决,那对夫妻经过协商之后决定以自己女儿的决定为主,不做人为干涉,很快的法务人员也将这份医疗协议起草了出来,与对方签署完毕。单柏彤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毕竟手术没有成功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走到王四海身旁道:“你怎么会在医院?”当初在和张强讨论医院建设的时候,为了杜绝家族企业的情况发生,曾经和张强约法三章,不允许张强的任何亲属在医院内工作,其实就是针对王四海而言,所以他的出现让单柏彤很是反感,一是怕他参与到医院的管理,二是怕他对自己的权力有所压制。王四海看了看她道:“闲的发慌,来找神医喝茶聊天,顺便看看病。”单柏彤疑道:“你生病了?什么病?”王四海想了想道:“懒病,很难治,估计你们医院没人能治好。”单柏彤白了他一眼道:“就你这病,绝症,治不好的。一个法律上讲还是青年人的人,每天好吃懒做的,你说你怎么好意思?对了,你认识楼上的神医?”王四海笑着挠了挠头道:“我绝症不绝症的就不劳你操心了,神医当然认识,岂止是认识,是我把他介绍给表哥的。”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般浇在单柏彤的头上,一个闲人能介绍什么名医、神医,想必和他一样又是个骗子之类的,这医疗纠纷估计又再说难免了。紧张和不安,局促与焦躁瞬间又回到了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