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岛上处处残留着打斗过后的痕迹,岸边尤甚,也不知昨夜那个擅闯者究竟是什么东西,还偏偏要给她来这么一下,真是莫名其妙。
将要入水之际,玉守阶忽地一顿,垂眼看她,问:“还是动不了?”
林元枫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下,神色仍是那样无辜。
玉守阶便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低下头来,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比起林元枫,她倒是更像某种小动物,在寻求依恋似的,不过说话的口吻还是那样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姜岐子所在的芒谷离这有些远,到了那里后,还得费些心思找找,你再忍忍吧。”
林元枫眨了下眼睛,表示明了。只是冷不丁想起她对自己那微妙的情绪,又有些不自在起来,便将目光放远,盯着寥廓的天发呆。
离了凫鹭屿,又行缩地之阵。片晌,耳边幽蝉鸣鸣,时有清寂尖锐的鸟鸣声传出,苍翠的山谷绵延数里,恰如一条蜷缩而眠的长龙,嵯峨险峻。
明明树海繁郁,生机茂茂,林元枫却无端察觉到一股死气,心底不知怎么的,很是沉重。
很快,她便感觉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一般,闷闷的喘不过气来,喉间突然一腥,竟有丝丝鲜血渗出唇缝。
玉守阶自然也注意到了,眸光黯了黯,却不语,只有些心不在焉地扫视了一圈四周,而后才迈开步子往山谷里走去。
高大的树木枝叶盘结,遮去不少日光,偶尔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她们。
林元枫却是头重脚轻,整个人飘飘然,说不上多难受,就是极其疲惫困乏,想睡去,却又觉得此时情况不对,只得费力强睁着眼看着那一丛丛的树影从身侧越过。
玉守阶始终面色淡淡,甚至没再低头看她一眼。
许久,女人才停下,将她的头掰过来,目视前方——只见不远处数条藤蔓互相缠绕,攀缘成墙,隐隐有诡谲的雾气弥漫其间。
瞬息,那藤蔓便如活过来了一般,慢慢舒展着肢体,朝她们爬了过来。
在它们触碰到自己前,玉守阶平静地开了口:“晚辈玉守阶,来求前辈解毒一事。”
这声不轻不重,却叫这些藤蔓猛地停住,哧溜几声后纷纷缩了回去。而那面藤墙,也随之散落殆尽,后头露出了一座宽阔高耸的洞府,立于数阶青石梯之上,薜萝绕柱,府顶开满了红的粉的花,蕊尖细长,堪堪坠下。
石门大开,阶上却端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阖着目,似是在打坐,想必就是那姜岐子了。他两侧还各站着一个童子,估摸着是徒弟之类的,也垂着眼,面无波澜地抱着只青瓷瓶,跟两座塑像一样。
林元枫正打量着他们,却听姜岐子沉声开了口:“且上来给老朽看看吧。”
她微诧,听明机道人那样说,还以为她们此行必定会被刁难一番,没想到就这么一说,姜岐子居然同意了。
玉守阶仍是那般坦荡,不见丝毫敬畏之意。对方才说完,她便抱着林元枫继续朝前走去。
那洞府离她们这隔得远,又有段长阶要过。玉守阶脚步不知不觉中加快了不少。
林元枫被颠得头嗡嗡响,暗觉古怪。待迈上那段长阶后,猛不防身子腾空一轻,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被玉守阶给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