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引喃喃道:“庄师果然有些神通。”
“庄师?”阿傍挑起一边眉毛,淡淡道:“她可没这个道行。”
沈香引接着问:“那是谁?压了时间是什么意思?”
阿傍耸肩,“你这明知故犯,六条人命呐,告状告到下边儿来,不得百年起步么,才三年,肯定是有人替你受过了。”
“这还能替?”沈香引恢复了一些觉知,大脑也开始运转。
阿傍漫不经心抠着指甲,“嗯,家人可以。”
沈香引又问:“家人?”
“对,亲人。”阿傍回得脆生,吊儿郎当的京腔漠然。
“亲人?!”沈香引惊愕万分,费解的同时内心涌出很多不切实际的猜测。
阿傍今日似乎心情不错,耐着性子慢条斯理解释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听过吗?一个人犯下罪孽,也可以报应到家人身上。”
沈香引心脏心中焦灼,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缘由,“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人在世了。”
“不知道。”阿傍淡然置之,又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问她:“沈香引,你该不会有什么神仙亲戚吧?”
“不可能啊……”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真是有什么神仙亲戚,那是不是也跟她会长生不老有关?
想到这,沈香引心潮起伏剧烈,“什么关系的亲戚的能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能行么?”
阿傍淡而不厌的轻哼了一声,“父母,子女,结发夫妻。”
沈香引挨个想来,她的父母都是普通人,而她自己从来没有婚育过。
“没有,不可能。”
阿傍不打算继续聊下去,折起状纸。
“那就不知道了,一切万物,自有因果,不知你这是承了谁的善果,偷着乐去吧。”
还偷着乐…她在人间受苦受难上百年不得轮回,身心俱损一朝行将踏错。
前一刻还在鹤冲天的床边守着,对他说很快回来,下一刻落入生人地狱,服刑三年……
庄师没有提前给任何提示,打的她这叫个措手不及。
果然,命运在给你降下厄难的时候,并不会提前告知。
这也算是庄师给她上的一课……
只是,如果提前知道要隔那么久才能见鹤冲天,她一定会好好告别。
于他是三日,于她是一千多个日夜。
阿傍说有人替她受过罚,那么这三年对她来说更像是个小惩罚。
即便如此,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
对未知的恐惧,对牢笼的抗拒。
沈香引急声追问:“阿傍,幽冥地狱是什么样的?”
阿傍挥了挥手,扫过当前空间的四方,“就是这儿,用你们现在的话说,就是小黑屋。”
阿傍说的轻巧,但沈香引清楚,一个人关在封闭的黑暗中,用不了多久就会疯掉。
臭名昭著的“感官剥夺”实验,参与者在没有任何外部刺激的环境中待了几天到几周,就会出现幻觉和严重的心理应激反应。
即便是没有感官剥夺且心理素质强大的宇航员,在长期的太空任务中经历孤独和隔离的压力,几个月内便会出现认知功能下降、睡眠障碍、情绪问题等问题。
阿傍将沈香引眼中的恐惧尽收眼底,“行了,这么着,这把长明火我给你留下。”
说着,阿傍转身要走。
“等等,你会偶尔来看看我?”沈香引慌神叫住阿傍,一想到阿傍走了之后自己要面对长久的幽冥,心里发慌。
“不能。”阿傍有些心不在焉,又补了一句:“对了,这儿可没吃没喝,你注意着点,别再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