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疏忽了。”太后的面上看不出喜怒,依旧是平常的样子,但是眼睛里面却流露出一股子狠意来,“只不过你疏忽的不是没有照料好慧贵妃的身子,而是疏忽了手下人,后宫里的人那么多,难保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纯妃一直站在皇后的身后,闻言抬头看了太后一眼,刚刚自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想不到竟是一语成谶,不禁在心里也有些微微的自得,唇角也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太后伸手叫人送上了一个方子,叫人递到了刘太医的面前:“刘太医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去日前给慧贵妃开的药方子。”
刘太医诚惶诚恐地接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看完的,唯恐出了什么问题,看了几遍才磕头说道:“确实是微臣给慧贵妃开的药方子,太后,微臣自信药方子不会有问题的。”
“哀家也信你的医术,不然这么多年慧贵妃的身子不会叫你调理。”太后说这话的时候所有人的神色都是一凛,太后的这句话明显就是在偏帮着刘太医,暗指这件事不会是刘太医做的。
皇后明白了太后的意思,顺着太后的话继续说道:“太后既然说这药方没什么问题,那就是这药里面出了事?”说罢淡淡扫了一眼一边的绛云。
慧贵妃的药一直都是绛云帮着熬的,皇后的一眼让绛云立刻就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明鉴,贵妃娘娘是奴婢的主子,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怎么会做害贵妃娘娘的事情呢?”
皇帝点点头:“绛云是自潜邸就跟着贵妃的,想来不会做这种事。”说罢沉吟了一下,对着绛云说道,“那熬药的药渣你可还留着?”
绛云点头:“奴婢留着呢,太医说了,这药早上和晚上各要煎一次,所以奴婢留着。”
“去取了让刘太医看看。”皇后吩咐,复又小声对着盼春道,“你去太医院将一直伺候本宫的张太医叫过来,也可和刘太医一同看看。”
太后瞟了皇后一眼,并未说话,盼春应了皇后一声,便随着绛云一同出了门。
张太医很快就到了,因为事关重大,他一刻也没有耽搁,顶着门外的风雪就赶来了,厚厚的门帘一掀,夹杂着雪花就进了屋里,张太医进来的时候,一屋子里面的人脸色都不太好,不管是跪在地上的刘太医、绛云、掌秋,还是或坐着或站着的主子们,慧贵妃似乎是极为难受,在床上滚了滚,皇帝立刻走了过去,柔声唤着:“雅珺,朕在这,朕在这,没人敢害你。”
见张太医来了,皇后指着刘太医面前的药渣和药方说道:“张太医你来看看,看看慧贵妃的药有什么要紧的。”
张太医不敢怠慢,立刻走了过去,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药方,说道:“娘娘,药方并无问题。”又捻了捻药草,放在鼻子里面闻了闻,只闻了一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又闻了一下,才说道“太后,皇上,这药有问题。”
这话一说出来,太后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皇后和纯妃低着头不说话,娴妃微微变了脸色,但是也是镇静,只有皇帝忽然暴怒了起来,对着王忠和吼道:“你去将配药的太监叫过来,朕要亲自问问他是受了谁的指使,敢残害慧贵妃!”
张太医没见过皇帝如此暴怒,吓得抖了一抖,但是无意抬眼之间看见了皇后沉静如水的眸子,那眸子里面分明藏着与脸上哀戚不同的冷静,他忽然就明白过来皇后要叫自己来的目的,当即伸手在鼻下又闻了闻。
他的手指上依旧残留着药渣的味道,慧贵妃的那副药他也给别人配过,知道应该是什么味道的,所以一下就能闻到不对劲的地方,他闭着眼睛思索起来,终于在最后灵光忽现,脱口叫住了王忠和:“王公公慢着,这药渣不对劲的地方微臣想来已经知道了。”
此言一出,就连太后也不禁多看了她几眼:“你就只闻了两遍,你就知道这药里面哪里不对了?”
张太医点点头:“回禀太后,刘太医给慧贵妃娘娘开的药都是温补的药,所以气味大致都是清苦的,刚刚微臣闻过药渣了,清苦中带了一丝的辛味,想来找到这味药就能找到慧贵妃娘娘旧疾复发的病因了。”说罢就伸手在药渣里面翻检起来。
那药渣切得极碎,熬过之后都是黑乎乎的一团难以辨别当中的种类,但是张太医在找了一阵之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块药渣说道:“想来就是这样了。”
众人都看向张太医的手,他的手里拿着的是一根树根一样的东西,他讲那东西拿到刘太医的手上,说道:“刘太医,这是什么?”
刘太医将信将疑地接过,闻了闻,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又不确定一般咬了一小口,只一小口,便对着太后磕头:“太后,微臣真的是冤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