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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枝哽咽道:“是啊……你聪明,那你有没有想过——命悬一线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你这样…”他蓦的沉静下来,怜枝的声音像是含着冰碴,“陆景策……”
“我竟然是从未看明白过你。”
怜枝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我甚至不想来恨你……”
“你这样的人——我也嫌恶心。”
他们终于走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原来那些鹣鲽情深,浓情蜜意的背后全是阴谋算计,陆景策像猫玩只耗子一样将他玩于股掌之中而他浑然不觉,那感觉就像怜枝知晓那道炙肉实则是马肉——
令人作呕。
绝望比歇斯底里更让人害怕,陆景策的心像被一只长了倒刺的铁爪捏烂了,腐烂的血浆流出来,淌了满地,他听到了自己的沙哑的声音:“很早以前……”
“我养过一只雪狐。”
这话咋一听牛头不对马嘴,可怜枝莫名地抬起头来,等待着陆景策说下去,“很漂亮,皮毛雪白——有一双琉璃一样的眼睛。”
“我很喜欢它,我给它所有宠爱,可是它跑走了——尽管是被人放跑的。”
“再找回来时……”陆景策不明意味地笑了笑,“其实它仍然是很漂亮的,只是不再完美了。”
“于是我将它丢了。”
夜色愈来愈浓郁,宛若厚黑的袍压在身上叫人透不过气,可就在这样晦暗的天色下,陆景策却能看清沈怜枝面上的每一寸变化,他的菲薄的鼻翼一直在翕动着,他听到了怜枝喉咙处极力压下的深切的悲伤。
他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你有一双,和那狐狸一样漂亮的眼睛。”
砰!
怜枝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音,目光所及之处都崩塌成一片废墟,他长大了嘴,像个哑巴一样发出“嗬嗬”的嘶哑的声音,怜枝的手指尖深深地嵌进陆景策的手臂中,“我是狐狸……我是那只狐狸?”
陆景策手心覆盖住他冰冷的手背,只是他的手心也很寒凉,所以怜枝并没有感受到几分温暖,“你是,又不是。”
“我曾经以为你是。”
在斯钦巴日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有些不对,而后将陆景策骗入王帐中听他与怜枝的活春宫时,陆景策的的确确想到了那只断尾瞎眼的雪狐。
怜枝选择留在草原上时,陆景策更是对他生出了恨意,在探子来报怜枝再草原上并不好时,是否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将他永远留在这里?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