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是人?还是不是人?
“他醒了。”即使裴璐看到了,我还是忍不住和他提醒道,担心太多的我脑袋里的思绪都乱成了一团破麻线,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说什么。
显然裴璐看到了。
主治医生慢吞吞地从白玉棺材中出来,伸手搭到了棺材边上。他的眼睛已经完全不是属于人类的瞳孔,取而代之的是一双血红的,充满了怨恨的瞳孔。
完了,他应该已经彻彻底底不是人了。
我想着,靠在了病房的门口,远远地离开了这个让我熟悉,却又让我恐惧的白玉棺材。
他一点点地爬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该有的样子,反而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牵制住了,每一个动作之间都充满了生硬和尴尬。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硬生生从白玉棺材中出来。
裴璐已经默默地站在了我的身前。
门外似乎又传来了熟悉的小鬼探路的声音。
前后夹击,主治医生明明应该看不到我们的,但他现在好像又能看到我们,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又该怎么办?
我浑身战栗,自己也说不清楚是种什么情绪,眼睛一直牢牢地捕捉着主治医生的一举一动,没有从他的身上出去过。
他终于彻底爬出了棺材。
一看他全身,即使我已经看到了那么多奇形怪状的鬼怪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呕吐出声。
他的脸还看着像是一个正常人类的脸,但身上的白大褂完全已经被血给浸透了,成了黑褐色。而在那些血之下,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了不知道多少个人的脸。
他们都在做着无声的挣扎,似乎每一个都受尽了苦楚和折磨,但奇怪的是,他们就是被白大褂好好地控制着,逃脱不得,也逃离不得。
很多的头看着只是小小婴儿的样子,可能出生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已经受尽了折磨,日日夜夜在主治医生的白大褂之下嚎哭挣扎。
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浑身发凉,扯着裴璐的衣服:“我们要怎么办?”
“放心。”以往能带给我安全感的两个字在此刻却完全不能让我感到丝毫的安慰,反而只是让我觉得恐惧和绝望。
这样的鬼怪,我们真的能逃脱么?更何况现在也根本不是我们的主场,而是属于……主治医生的。
主治医生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我们,他笑了笑,专心致志地看着我:“叶清仪,是你自己过来还是让我过去请你?”
“为什么是我?”奇怪的是,当他点名要我的时候,我的情绪忽然又平静了下来,就像是毫无困难就接受了这个设定:“要我过去可以,总得给我个理由。”
裴璐一听便抓住了我的手,将我给护在了身后,显然是不想让我过去。
他笑了笑:“为什么不是你?这个棺材的主人,可不就是你么?”
果然如此。就在我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就像是彻底得到了答案一样:“那得到我又有什么用?”
“又有什么用?”他身上那些人头忽然开始挣扎,每一个都想嘶吼着出来,而这一次,他们终于成功地脱离了白大褂一些:“有什么用?得到了它,我想要什么没有?”
我平静地看着神色已经有些癫狂的主治医生:“那你知道它的男主人是谁么?”
主治医生神色依旧疯狂到让人恐惧,但他似乎愣了一下:“男,男主人?叶清仪,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我看着他,不做声。
能拖一会儿就是一会儿,但要拖到什么时候去?能拖到玄墨感受到他的棺材过来救我么?我却无从得知。
“以为你这样就能拖延时间么?”主治医生显然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打算,他冷笑着,慢慢地走向了我配和裴璐,只是他每一步都走得奇怪,每一步似乎都需要锦鲤控制住身体不摇晃颤抖。
我见拖延没有丝毫的效果,干脆准备拉着裴璐一起逃,说到底也不过是仗着我身上的隐身符。
但我还没打开门,主治医生身后出现了一个我朝思暮想的身影。
他身材高大,表情清冷,出现的第一眼就是看向了我们这个方向。而我有预感的是,他是在看我,他在找我。
“玄墨……”我呢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