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桂軍。桂軍打仗厲害,敲詐地方更厲害。今年河南湖北都鬧災歉收,重慶分派
給湖北的軍糧任務是一百五十萬石,一百萬給桂軍。桂軍說不夠,又加派一百萬,
現在桂軍非要程汝懷九月之內交出二十萬石糧食,不給就要自己動手徵糧了。程
汝懷害怕桂軍禍害鄉梓,只能籌錢去湖南買糧,籌法幣他無論如何也湊不夠,所
以就想到用法幣買煙土,再去湖南換糧。」
這個亂世中,煙土可以當做跟黃金白銀一樣的硬通貨,何天寶是知道的,聽
到這裏點點頭。
「我們的煙土會由遊擊隊送到遊擊區邊緣,交給齊燮元的華北治安軍,治安
軍送到鄂豫邊境的老河口,交給中央軍湯恩伯的部下,他們再押送去鄂東給程汝
懷和他的鄉紳們。而從鄂東送去湖南換米,則由汪兆銘的僞軍接手,進了湖南就
交給張治中的國軍護送給本地米商,湖南商人用米換了鴉片,再把這些鴉片交給
送新兵團去雲南的軍官運到衡陽,從那裏賣到廣東江西去。貴軍的風俗,押送新
兵的長官都讓新兵每人挑七八十斤的擔子幫自己走私。平時挑布匹鹽巴之類,利
潤不高,新兵死亡逃亡率大概是五到八成。因爲幫我們運鴉片賺得多,所以這批
新兵會得到較好的待遇,也許能少死幾個……」賈敏從遊擊隊開始,每說到這條
鴉片鏈條上的一方就屈一根手指,說到這裏晃晃彎起來的七根手指:「我們的煙
土害了大後方吸大煙的百姓,但是爲八路軍籌錢能治好很多敢於爲國捐軀的勇士,
給南北僞軍和中央軍都賺了外快,給桂軍買了糧食,又從軍閥手裏救了遊擊區的
一方百姓,最後讓你們多得到幾個新兵——你說我們是好人壞人?」
「當然是壞人,你們全部都是壞人!」何天寶毫不猶豫地回答,「如果有苦
衷就可以販毒、就可以敲詐地方、就可以縱兵洗劫、就可以傷天害理,那麼有苦
衷是不是也可以賣國了?汪兆銘有沒有苦衷?」
賈敏溫柔地笑。
何天寶問:「你覺得我年輕幼稚,是不是?」
「是。」
「你自己睜開眼看看,世界被你們這些不年輕不幼稚的、練達務實的大人搞
成什麼樣子了?」
「是。」賈敏居然沒有反脣相譏,仍然微笑着,眼中有淚光閃動。
何天寶放鬆了緊繃的臉,問:「你怎麼了?」
「沒事兒,就是想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好久沒想起來,居然還記得。」
何天寶挪到她身邊,賈敏抿嘴笑笑,伏到他懷裏,毫無徵兆地、悲慟地哭泣
起來。
何天寶拍着她的後背柔聲安慰。
賈敏哭了很久,才平靜下來,說:「沒事兒了,睡吧。」
「有話想說嗎?」
賈敏搖搖頭,翻個身睡了。
第二天早晨,何天寶天蒙蒙亮就起身去買了早餐,回來賈敏還沒起,他把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