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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虹沉吟道:“娘娘虽然出不得宫门,但暂且无恙,应该是等得起的。”
东风道:“好。”披上一件外衣,掀开门帘。
帐外恰好有株石榴树,历经半年战火,居然还是开花了。东风伸手折下一枝,带在身上,走向营地东南。
郭李两军合军时,他为了找张鬼方,借营地的名册看过。后来出征嘉山、博陵,每次扎营,他也特别留意某间帐篷。
帐篷自然是没有门环的,东风只当它有,在门帘上叩了叩。
里面很快亮起油灯,一个苍老声音道:“谁?”
东风笑道:“陈先生,陈前辈,在下东风,有事求见。”
帐中有个佝偻人影,“窸窸窣窣”晃来晃去。东风不急,站在外头等着。
过得片刻,一个头发花白老妪,掀开门帘,冷道:“有什么事?”
东风道:“都是熟人了。”
陈否慢慢挺直脊背,声音变回原来的样子,清清嗓子道:“也不是故意骗你,扮得太久,习惯了而已。”
他们相互知根知底,都知道计划败露,就没有再装模作样的必要。
陈否投奔郭子仪,在厨房给自己安了一个熬粥虚职。洗米倒水、生火添柴,都有别人做,她只消坐在灶旁烤火,还能离送粥的何有终近些。
何有终拿真面目示人,别人便认定陈否也没有易容。只当她藏在某个角落,足不出户,却想不到她就是厨房里熬粥的老太。正是陈否最中意、“灯下黑”的伎俩。
东风道:“我晓得这个,我以前也扮过。”
他把新折的石榴花拿出来,递给陈否,又笑道:“战场不比长安,找不到像样礼物。一点薄礼,请陈前辈笑纳。”
陈否接过花,随手插在门帘边上。东风说:“还有一件事情,事关潼关战况。外面风冷,请前辈进屋详谈罢。”
陈否侧过身,请他坐进帐篷,把桌上地图、兵书一股脑推开,空出一片桌面。
这回何有终不在,陈否多多少少有些局促。东风道:“既然约定过,不做背后捅刀的事情,我自然会遵守诺言。陈前辈大可以放心。”
陈否开口道:“潼关怎么了?”
东风便把今夜听来的事情,同陈否讲了一遍。陈否冷笑道:“真是找死。好好呆在关里,过个几月、半年,不就赢了么?”
东风心想:“郭将军说的‘战局谁也料不到’,或许也有此意。”说道:“今上执意出关,谁都拦不下来。能叫河北早做准备,也是好的。”
陈否点点头,东风道:“我来见陈前辈,除了送礼以外,还有一事相求。”
陈否哂道:“一朵花算什么礼?我又不是那种小姑娘。”
东风笑道:“我当然明白,一朵花入不了前辈法眼。礼物是潼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