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用不着?你什么意思?”欧阳大夫皱眉,“你给我仔细说清楚。”
微风拂面而过,周子瑜的俊脸浮着一坨绯红,他略略抬头,望着头顶的夜空,慢慢道:“这场仗已经结束了。”
“以后不会有人死了。”
欧阳大夫怔愣,“真的?”
可惊喜过后,他又感觉到不对劲,“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呐!前面还打得不可开交,怎么突然就结束了?你和三当家这两天就怪怪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别拿些瞎话搪塞我。你就说,这对咱们寨子有什么影响吧!”
从前欧阳大夫是被掳上山的,只是后来时间长了,他也就在山上安定了下来。
这些年,他跟寨子里的大家都相处得很融洽,至少这寨里也只有他敢这么对周子瑜说话。
周子瑜:“……大家需要换个地方生活。”
“这么简单?”欧阳大夫不信,“那些官兵能那么好糊弄?咱们黑山寨可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
周子瑜苦笑一声,“那是我们,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再说,欧阳大夫您不是早就想着下山看看了吗?现在可是好机会。”
“以后啊,你就能实现悬壶济世的愿望了。而不是拘泥于这小小的黑山寨了。”
“我一个赤脚大夫哪里有什么悬壶济世的……你别给我打岔,”欧阳大夫差点被他糊弄过去,连忙扯回话题,“什么叫你们我们的,不都是黑山寨的一份子吗?”
“虽然很高兴听到您这话。”周子瑜笑道,“但是,您本身就是被迫上山的,是我们胁迫所为的。我们才是黑山贼,你们只是良民而已。”
“宴席结束后,您就收拾收拾行囊,可能接下来要劳累您长途跋涉了!您喜欢云城吗?听说那里四季如春,鸟语花香,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呢!”
“怎么突然又讲到了云城了?”欧阳大夫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周子瑜也没打算跟他解释,视线往下落,“宴席好像准备得差不多了。走吧,欧阳大夫,我们可以过去开席了。”
他主动先下了楼,走了两步后,他回头看了眼欧阳大夫,笑盈盈道:“今夜好歹让我放纵下喝两杯酒吧!”
“往后不喝了就是。”
说完,他不等欧阳大夫反应,就慢慢吞吞地踱步下了楼。
欧阳大夫愣在原地,他总觉得周子瑜的每句话都透着一股子不祥,而且还字字句句都避开自己的问题。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追问,周子瑜已到了楼下,他只能又紧赶慢赶地追上去。
周羡专门盯着人做的,几乎是把寨子里现有的好肉好菜都给用上了,阿贵嫂也在帮忙的范畴内。
她看着这架势,忍不住嘀咕:“连下蛋的鸡都吃了,仿佛这是最后一顿一般,你们男人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周羡绷着脸,没有理会,“既是大哥开口开宴席庆贺,总得有个样子,也能振奋士气。哪里能随意对付!”
阿贵嫂还想再说话,却被其他人给拉扯开。
“好好好,我们保证做得大当家满意的……”
另外那个妇人附和了一声,将阿贵嫂拉到一旁,小声道:“你没看三当家表情不对吗?少说两句,免得惹得三当家不高兴,更别扫了大当家的兴致。”
“最近天天打仗,他们男人们性子燥,而且三当家前头才被人抓了,今天好不容易回了寨子,咱们就别触霉头了。不就是吃了点子东西吗?回头咱们少吃点,去后头山上多摘点野菜就是……”
“关键是打胜仗。”
闻言,阿贵嫂住了嘴,可心底也是隐隐不安。
而所有的不安,在晚宴后终于是得到了证实。
黑山寨的妇人们很是能干,哪怕是用着匮乏的材料,依旧做出了丰盛的晚餐,不说色香味俱全,却也占了个份量足。
大家提了大半个月的心,此刻似乎都得到了释放,众人敞开肚皮吃,男人推杯问盏,好不热闹。
对比起来,周子瑜和周羡这一桌就显得冷清很多。
周子瑜全程扬着温和的笑脸,平日里大家都知道大当家身体不大好,不擅饮酒,又喜静,所以来敬酒起哄的并不多。
至于周羡,他的脸色很冷,倒是也将平日里跟他勾肩搭背的那些人都给震慑住了,不敢来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