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落,李勤就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脸色一沉,“你若是再不管管你的嘴,下回仔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大夫她是个大夫,救了咱们多少弟兄,你难道心里没点数吗?她的师门秘药,效果显著,此次战役一结束,不少人都会知道她的能为。”
“届时,会有多少人寻她救命?定是不缺豪强贵胄的。”
“到时候,甚至都不需要她出手,自是有人收拾你。你也别以为你后面的贵人能护着你一辈子!取舍,谁都会。”
“就如所言,萧将军护着她,人家是什么人,现在是没腾出手来,要是真惹急了,前头来的绣衣使,跟萧将军是至交好友,有的是手段对付你的嘴硬。”
乔副将挨了一嘴巴子,心中正恼,被他掰开讲了一通道理,霎时醍醐灌顶,脑子也清醒了。
实在是他往日里看不起女人多了,如今看到姜映梨这种容色倾城的,这习惯也改不了。
现在被李勤提醒了一句,他心中恍然,但嘴巴还是不饶人。
“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也就是他们色迷心窍……”
话说到一半,对上李勤失望透顶的目光,他也闭上了嘴。
李勤冷冷道,“告诉你背后的主子,要么就干脆杀了我,左右我是不敢再接着替他做事了。”
说完,他拿着画像转身进了帐篷。
他简直是不敢想从前怎么就用上乔副将这样的人了,只觉得自己脑子糊涂得厉害。
不过,他也很清楚,他这般撇清干系的行为,也是很难成功的。
一旦湿了鞋子,再想走得干净,实是难为。
他攥紧了画像,他会答应姜映梨,一来是想报答她,二来则是希望借此能像萧疏隐展现自己的诚意。
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总是得试一试。
而姜映梨本来是想去找找孟藻的,结果得知萧疏隐在提留着人升帐开会,她也就不好去打扰。
等到开完会,针对黑山的围剿又重新有了新的计划,姜映梨就再也没机会去找孟藻了。
萧疏隐手里拿到了周子瑜通幽州官员世家的证据,谢若微匆匆离开,就是拿着证据去拿人了。
此时,黑山是真的陷入孤立无援了。
甚至因为暴露了信件来往,导致对方受到关注和罪行,能不被反扑,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少此刻周子瑜望着山下汹涌聚集的官兵,嘴角勾起了苦笑。
这回的战役一打响,萧疏隐的进攻很是猛烈,而且他还破了阵法,官兵就势如破竹,一路从山下直往上推平。
哪怕黑山易守难攻,但在这样大面积的围剿下,对方完全不惜兵力,以人海战术疲军,一波波地围攻。
就算大家真的是为了护住身后的父老乡亲,可身边都是战亡的兄弟,前面是望不到头的敌人,更不用说,萧疏隐还专门去幽州调集了屯兵。
这人数已是黑山寨的数倍了。
就算是曾经的军事天才,周子瑜亦是感到泄气。
不是因为守不住,而是因为看到寨子上空萦绕不去的哭泣声。
父失子,母失儿,弟失兄,姐妹失去父兄……
所有人都在为这场战事痛哭哀嚎。
可他们有做错了什么呢?
他们只是想活着而已。
就算真的有错,也只是他周子瑜,他应怀瑾有错……是他苟且偷活的这些年,这些人群为他卑劣的心思而聚集,现在又为他的苟活而死去……
周子瑜望着下首那些痛哭的乡亲们,面染哀戚,眸色沉沉。
他们甚至连白布都没办法挂,因为需要省出来给弟兄们当做绷带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