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从我来此时,你就已经在盘算了吧!”
萧疏隐摇头,纠正他:“不,从我回到京都时,就已经在算了。不然,你以为是谁给你在陛下跟前求情的?满朝文武可都巴不得看你的笑话,你爹他们又远在西南,你那两个兄弟可不够格在朝堂说这些。”
“整个镇国公府都恨不得跟你撇清关系。也就只有我,还在惦记着你的安危呢!”
谢若微露出被他给恶心到的表情,他冷冷道,“萧疏隐,你真是好大的一张脸!分明是你算计我在先,我还得感谢你不成?”
“还有,既然知道镇国公府与我已水火不容,你拉拢我又意欲何为?让我别告密?绣衣使根本不可能为你所用的,那里面可都不是我的人。”
萧疏隐笑了笑,身体略略前倾,靠在桌案上,望着他道,“血脉亲情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我也没想过用绣衣使的人,只要他们不添乱,暂时蒙住圣上的耳目就足够了。”
谢若微:“……”
他耙了耙头发,咬了咬腮肉,冷声道,“萧疏隐,你真就是个疯子。我先说明了,我肯帮忙,不是因为你,我是为了太后,是为了整个大晋。”
“而且,不管陛下和太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是亲生母子,就如你所言,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你难道就不怕他们冰释前嫌后,你就里外不是人了?”
萧疏隐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谢若微。
谢若微被这眼神看得浑身发麻,他忍不住皱眉,后退一步,“你这是什么眼神?”
“谢若微,有时候我还真挺羡慕你的。”萧疏隐轻轻道。
在亲情面前,当真是单纯至极。
不过也能理解,镇国公府对待亲人素来很是包容爱护,谢家男子四十无所出才能纳妾,故而谢家几乎是没有庶出孩子的,从上到下都是一母同胞。
同胞兄弟之间,素来感情更佳,几乎根本不存在任何兄弟阋墙和争斗。
哪怕是谢若微做出这么多叛逆之事,但镇国公府依旧在他身后矗立。
所以,他可能根本没办法理解,有时候亲情就是脆弱的。
见谢若微蹙眉,他继续慢慢道,“要是真有陛下和太后和好之日,那也是我萧疏隐算有遗漏,活该落得个五马分尸的地步。”
“也是我看错了人,可也算是报了恩情,此生也没了遗憾。”
宁老太太对他有恩,他倾己所有,助她回归京都,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虽然承恩公府的人都不成样,但宁老太太能从一个普通的侯女,成为太后,又轮到至此,又哪里会是那等普通只知亲情之辈呢!
要知道先帝在时,宁老太太就曾在后宫干政,后面陛下年少登基,她已是有过垂帘听政的。
是直到后面陛下娶亲生子,她才逐渐归还权柄。
这样的人,就算从前是顾及亲情之辈,而今经过这般多的变故,又如何还会天真呢!
恐怕这位所有的天真母爱都在跌了这个大跟头时,就已然消失殆尽了。
至少,上回他跟宁老太太私下密探时,对方言辞间可是丝毫都不存了。
这些,他也没跟谢若微多提,转而是提起另外一茬。
“谢若微,你为何会脱离镇国公府给你安排的路,世代戍边,抵御外敌,马革裹尸,痛痛快快的过完轰轰烈烈的一生呢?”
“难道真就是厌倦被安排的命运吗?若是真如此,以你的才学,完全可以去考科取第,正正经经的走仕途。届时,你跟你两个兄弟,一文两武,彼此扶持,在这朝堂之上,不是如鱼得水吗?”
“你们镇国公府之名只会更甚。那么,你为何要去绣衣使,成为人人痛恨畏惧的鹰犬呐?难道是因为喜欢当阴沟里的老鼠吗?”
谢若微被刺痛了内心,脸色蓦地一变,“萧、疏、隐!”
萧疏隐抬起眼眸,对上他的,一字一顿,缓缓地道出他的恐惧。
“是因为你知道镇国公府要大祸临头了。”
“镇国公府世代为将,掌管边境十万精兵,边境人人只知谢家军,不闻帝王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