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吗?”这条消息是在凌晨四点半时啊灼发出去的。
“四下无他人,入目皆是你!”多可悲!啊灼的消息选择在半夜发,因为她知道这样她就可以假装他不是不回,只是时间上有误差。
“过几天你有个快递!你有空就拿,没空也绕一下路去拿!”真可悲,微信竟然没有已读功能。
啊灼看着桌子上的书,思想却跑远:
一朵花盛开的保鲜期是多久?
一天?两天?还是那等不到他拿快递的好多天!花是不是哭了?等不到他的日子是不是哭了?
啊灼这个人和她的名字一点都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格格不入。啊灼,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可以说很热烈很疯狂。但是啊灼这个人很柔,像水一样,缓慢和宁静,在她身上你能看到岁月静好,有时候她还有一点傻…
我认识啊灼的时候,还是在深冬,厚重的大衣把她裹成球,她侧躺在落了一地树叶的公园长廊椅上,蜷缩起来大衣刚好遮住了脚。以我的礼貌本不会轻易打扰她,毕竟她在睡觉,我只觉得可能是某个破落的人,但周围的长廊椅都坐满了人,工作了一整天又委实累人。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我看着她脚那边留下的位置问道。
“可以”回答我的时候,她连眼睛都没睁开,漫不经心的,实在是有些不礼貌。
“你在这里睡不冷吗?”我看着她平缓的呼吸,有些抓摸不透她到底睡没睡着。
“冷?冷啊,可是我已经两个月没睡着了!”她的回复有些让我猝不及防。
“你这是怎么了?”身为一名医生,我本能的问了出来。
她什么也没有回我,只是转了一个身面对着靠背的木板,呼吸很均匀,均匀的像沉沉睡着的人,就连她手里抓着的那支笔掉了下来也不知道。我弯腰将笔捡了起来,放在她旁边的空位上,站起来走了。
我第二次见到啊灼,依然还是在这个公园,这个长廊,这个深冬,她依然是这个蜷缩姿势,最大的不同是她手里捧着三支向日葵,这三支花也焉了吧唧的躺在她的怀里。长廊椅上地板上也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多支向日葵,那支笔依然躺在上一次掉落的地方,她的呼吸很平缓,这俨然就是熟睡的人该有的样子。
我径直走过去坐到了之前的位置,她没有醒,我坐在长廊椅上没有说话,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公园里正在追逐打闹的小孩和互相掺扶着彼此散步的大爷大妈,还有那些黏黏糊糊的小情侣…
“你知道那种你最爱的人睡在你身边,可你却整夜整夜睡不着的感觉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略有些暗哑的声音将我的心神呼唤回来。
“小姐,我是个医生!”我的意思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我可以帮忙解决,毕竟没有什么病是医生救不了的。
“医生,不爱了这个病怎么治?”也亏的她问的出口,这个病我还真治不了,我没法给出回答,她也没等我的回答。
“你说爱的保质期和花的保鲜期哪个更长…”她将她手中的花举到她的面前,一阵风吹过来,头顶上的树叶纷纷被吹落,落在她的头发上,花蕊上,大衣上…
她伸手接住一片落叶,自顾自的说:“医生,你说你是医生,什么病都能治,那你能不能治治我,我不爱他了!这是我不愿看到的,我宁愿他负了我,我也爱他,我不愿他负了我,我却不爱他了!”
我心想:这是多大的悲伤,多大彻大悟啊!肯定是难过到了极点,悲伤到了极点,多可惜,可惜我只是个救身体疾病的医生,不是一个救心里疾病的医生。
“医生,你说爱一个怎么那么难!三十多公里,我走了三十多公里只为和他一起吃个晚饭,见到他后,他告诉我他吃过了,我吹过的冷风,冻僵的手,累坏的脚仿佛都在嘲笑我。我用了好多个夜晚拆了又编,编了又拆,手被勒的好疼,我把那带着好运的红绳送给他时,他拒绝了,态度决绝,他说:“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我没有哭,我笑了,笑的很好看,就像第一次送给他一支马克笔一样,他很高兴的领了,后来我在某个角落看到了那支被丢弃的笔一样!就像我送他向日葵,他随便扔弃一样!他可能不知道,他随便扔弃的是我的爱!我在漫无止境的等待中学会了放弃,在失望中学会了救赎,在沉默中学会了坚强。我对于过往的美好越来越想不起来,它模糊的像我没有和他一起经历过一样,好像我从来没有幻想过和他的未来一样,好像我从来没有到过他的世界一样!甚至仿佛我没有和我妈妈提过他一样!他是如此的陌生,陌生的像我在路边遇到的每一个男生一样!他是他也好像不是他!医生,怎么办,我的爱在流逝…”啊灼的眼眶红了,我不懂她是为爱流泪还是为不爱流泪。
“我忘了,你是个医生,却不是我的医生!”啊灼从长廊椅上站起身,手里的向日葵掉落在地上,她踩在落叶上,落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那支笔也被踩了一脚,可却只有一些脏,也并没有坏…
“小姐,你的花不要了吗?”我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忙叫住她。
“花哭了!带不走!”她的回复我好像听懂了!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声音有些大了,毕竟她离的好远,她再踏出一步,她就消失在我眼前了。
“啊灼,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复又继续,只留下这被风一吹就消散的声音…
我看着掉落一地的向日葵,看了眼头顶的太阳,这些向日葵好像再也不能向着太阳了,又是一阵风吹来,向日葵被落下的树叶严严实实的盖住了…
后记:后来炊烟袅袅,留不住匆匆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