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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雨天作画(第1页)

u001a本是熙熙攘攘的长街,仅片刻的功夫便空无一人了,一条漫漫长道上只余下了我二人还在撑伞悠悠前行,这种感觉倒分外惬意。

走了不到一里路,他便带我寻到了一家名为归雁楼的客栈,收伞走了进去,又特意给了一锭金子,同掌柜的要了两间最好的房。

人间的客栈,所谓花的钱越多,住的越好,地方虽不如我那凤凰宫随便一间寝房大,但也可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青纱幔半散于书房与内室的衔接处,牡丹花放于窗台承接天水,外面的书架上摆满了古书游记,笔墨纸砚准备的齐全,茶壶里也沏好了新茶,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供人暂时歇息的落脚点,反而很适合小住一段时日。

脱掉了自己已经被祸害湿透的鞋袜,我又拧了拧裙摆上的水渍,光着脚踩在床榻下的木头地板上,挥挥袖子长舒一口气:“终于有地方睡觉了,逛了半天我的脚都累疼了,这下又被雨水给泡了一通,都肿了……”

墨衣帝君听见我抱怨的言语,端着一盆热水挑纱进门而来,“方才也提醒过你,可以施法避一避,可你太不听话了,说什么体验体验当凡人的感觉,现在脚疼水肿,也只能怨自己太不小心了。”

热水盆放在我的脚下,他俯身蹲下,挽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拿起我的一只脚,放入热水中……

脚尖沾水,我本能的浑身一个激灵,反抗的往后缩了缩。

“怎么了,烫么?”他立刻停住动作,关心询问我。我诚实点头:“嗯……是有些烫,但不是很烫,适应一下应该便能习惯了。只是……你确定你要亲自来给我洗、洗脚?”

他听罢我的话,冰容上添了两丝暖意,唇角微扬,淡然自若:“若不然呢?本帝君亲自给你洗脚,你难道,不喜欢么?”

一只脚重新放进了热水盆里,我咬牙忍了忍脚下传来的轻微灼痛感,容他帮我把另一只脚也放进去,“我哪敢不喜欢啊,只是您老人家今非昔比了,以前你还是我的文宵师弟,按年龄与修行来算,理应唤我一声师姐,现在您可是暮南帝君,天界最有话语权的神仙,品阶比我还高一头,小神我怎敢使唤您来给小神洗脚?”

“看来是水不够热。”他用手帮我轻捏了捏脚踝,冷漠无情道:“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闲话。”

“这哪里是闲话啊!”我坐在雕花的木床上,动了动水盆里的一双隐约作痛的脚,“暮南帝君,如今他们都喜欢这样称呼你了,不过我觉着,这个名字倒挺适合你的,毕竟文宵二字,太过文雅柔弱,听着就像是一位满腹经纶的温润公子,一点儿戾气都没有,咱们做战神的,平生便是靠着舞刀弄枪而作看家本领的,起个霸气些的名字,至少能让人家一听入耳,便觉是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神。”

他撩水帮我清洗着双足,漫不经心的搭着我的话,“暮南二字,只是取封号而唤罢了,兄长当年赐了我帝君的名号后,天界众神觉得封号太长,唤着太过拗口,便索性只唤暮南,文宵这个本名,便渐渐被人遗忘了,就连本帝君身边最亲近的神官仙伯,也不晓得本帝君的本名,是文宵。”

我弯下腰身用手托着下巴,“那这样,岂不是意味着,如今这世上,只有我一人会叫你文宵了?”

他颔首:“嗯,该是如此。”

我暗生欣喜,“这样更好,以后,你就是我一只凤凰的文宵了!你也要记住,我是你的独一无二,除了我,不许任何人再这样唤你,听见没有?”

他拿过干手巾,力度轻轻的捞起了我放在水盆里的一只脚,帮我擦干了足上水渍,“一个名字罢了,你这样小气,传扬出去可是会让人笑话的。更何况,本帝君现在乃是万神之尊,你以为人人都是你,都敢直呼本帝君之名么?”

另一只脚也被擦了干净,我往床上缩了缩,光足屈膝坐在木床上,“小气又怎么了,我凤知潆这辈子唯一的优点便是小气!”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他保持住安放干手巾的动作,昂头看我,我抿了抿唇,厚着脸皮试探道:“这外面天色还早,不如你先别急着回去休息,在这里,陪一陪我?”

他听罢我的话,这才继续把手巾搭回盆沿上,温润又柔和的回应道:“我本就没打算离开,这次下凡,也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想带你来人间好好散散心,多陪一陪你。”

我拂袖施法把脚边裙摆处的衣裙烘干,甚有兴趣道:“那……我看帘外有笔墨纸砚,不如你给我描画像吧!我记得前些时日你答应过我,说是要再给我画一幅画像的!”

他也顺着我的言语提醒朝帘外看了去,扫见了书桌上的宣纸笔墨,站起身子,施施然的给我送来一只大手。

他朝我伸手了,是何用意当然不言而喻了,我从容把手递了过去,指尖搭在他的掌心,在他的带引下,光脚下床,走到了一处杏花疏影的屏风前。

“作画的时间有些长,端坐必然会累,你寻个舒服的姿势撑着便是。”

我低头瞧了眼屏风前的一张贵妃榻,“我觉得躺着最是舒服!”

他抬指无情弹了下我的脑门子,“那你想让我帮你画什么,画软塌屏风么?”

我委屈咬住唇,不好意思的低头拧袖子,“好吧好吧,那我……半卧着,我听说在人间,美人半卧贵妃榻,是一幕别有风情的画面。”

他扶我在软塌上坐了下来,这方转身走到书桌处,自己研墨兑颜料,“你想卧着,便卧吧。”毛笔放入笔洗中浸泡一阵,他回忆道:“上一次给你作画,你的心情,比今日还要好。一站便是两个时辰,还总是隔三差五的往我身边跑,说是要看一看我给你画的好不好看,害得我作画,总是被你打断。如今是你身子不好,再让你站两个时辰,你或许承受不住。”

我在软榻上摆了个尚算得上是风情万种的卧姿,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整理肩头青丝,“我能起死回生便已然不容易了,你便体谅体谅我嘛,再说我之前见君池作画都是不用对着人,全凭记忆便能画下来的。你啊,还是功力不到家。”

笔尖沾淡墨,他细瞧了我一阵,开始在宣纸上勾勒轮廓,“便当是我功力不到家好了,你不要总是乱动,影响本帝君发挥。”

“哦。”我焉巴巴的答应了一句,好生卧着,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笔下线走如龙,轮廓渐成,他执笔细勾勒,少时,又轻问道:“你这样直勾勾的瞧着本帝君,在想什么?”

我无趣的鼓了鼓腮,“在想,如何吃掉你。”

他淡然自若的依旧揽袖描着画,认真谨慎,“本帝君的肉不好吃,吃了本帝君,往后便没人给你作画了。”

我把玩着胸前一绺青丝郁闷道:“你又不许我乱动,我这样卧着,只能瞧你了。”

“若是累了,可先睡一会,等画好了,我再唤醒你。”

这倒也是个好法子,左右这才是刚开始作画,画成恐怕都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不如趁现在补一补觉,正好还能解一解身子的乏……

想到此处,我默默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索性就这样卧在软塌上开始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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