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镜:“出身寒微,父亲死了。”
“什么?!”祝父脸上的字顿时变成了“怒不可遏”,把桌子拍得嘎嘎响,“不准和出身寒微的人来往!不准和死了爹、死了娘的人来往!不准和读书不好的人来往!不准和长相丑陋的人来往!不准,统统不准!”
“夫君莫要气恼!”祝母一边安抚他,一边转向萧宝镜,“就没认识其他什么人吗?”
萧宝镜知道他们想听什么。
她懒洋洋道:“还认识了萧南嘉。”
祝父连忙问道:“她家境如何?父亲官至几品?”
“她爹爹是郡守。”
祝父脸上的字瞬间变成了“高兴”,抚掌大笑道:“郡守好呀!你就该和郡守家的千金当好朋友!”
“可是,”萧宝镜观察他,“她读书也不好,长相嘛,在你们眼里应该也属于丑陋的那一类。你不是说,我不能和这种人交朋友吗?”
“那又如何?”祝父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宽袖,“她老子是郡守,凭这一点就够了!其他的不重要,不重要!哈哈哈,我女儿真是争气呀,第一天就结交了郡守的千金!都是我教女有方的缘故!哈哈哈哈哈!”
今夜天气不大好,夜空阴沉沉的,不见几粒星子。
萧宝镜拎着一根麻绳,悄悄离开闺房。
祝家怪无聊的,她打算翻墙去找卖货郎,看看他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刚走到院子里,前方突然传来嘈杂声,火光里隐约可见人头攒动。
萧宝镜走过去一看,几名丫鬟小厮正死死按着一个中年女人。
女人的衣裳都被撕扯烂了,哭得十分凄厉:“我就是想拿钱给我女儿治病,我有什么错?!这本来就是我的钱,本来就是我的钱!”
萧宝镜看见桐儿也在这里看热闹,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发生什么了?”
“小姐!这个女人是咱们祝家的厨娘,她女儿生病了需要一笔钱,她手脚不干净,今夜跑去账房偷钱,被人发现了,所以才挨了一顿打。”
“她不是说,那本来就是她的钱吗?”
“咱们府里的规矩是压两年工钱,前年和去年的工钱还没发到咱们手上呢。她前两日问了管事,管事都告诉她不能破例把工钱给她了,否则就是坏了规矩,可她还是不罢休,竟然半夜偷钱!真是可恶!”
“但那就是她的钱呀,怎么能是偷呢?”
“那不行,规矩就是规矩,咱们不能坏了规矩的。”
“可她女儿没钱治病,会死的呀。”
“但不能坏了规矩呀!”
萧宝镜沉默。
人群之中,女人的丈夫快步冲进来,突然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他的木板脸上写着“羞耻”两个字,挥舞着手臂指责道:“真是可恶!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一个不懂规矩的女人?!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女人捂着挨打的脸。
一颗颗眼泪从她脸上滚落,她喃喃低语:“小宝还等着治病,我只是想拿回我自己的工钱,怎么就是偷了?怎么就是不懂规矩了?”
她突然含着泪冲人群嘶吼:“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
她的木板脸,竟突然变回了正常的人脸。
人群里突然传来惊呼:“哇,她和我们不一样,她真丑啊!”
“打死她,打死她!”
他们振臂高呼蜂拥而上,把女人当成异类,发泄般殴打她。
她的脑袋被拽了下来。
血液喷涌。
她丈夫的木板脸上刻着“悲伤但是窃喜”六个字,兴奋喊道:“爹、娘,快拿馒头来!你们不是有肺病吗?都说人血馒头能治咳嗽气喘的肺病,咱们快用馒头蘸血吃!”
他们争着抢着要吃人血馒头。
女人的那颗脑袋,被丢在了萧宝镜的绣花鞋边。
桐儿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您看见没有?这就是不听话、不懂规矩的下场。以后,您可千万不要再忤逆顶撞老爷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