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价的是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由他身旁不知是助理还是女伴的人举牌子完成的加价。
唐柔放下酒杯,路过那个人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她听到那个看似斯文的人,嘴里吐出肮脏下流的词语,正与身边的女伴侃侃而谈。
话里话外,全是一会儿要怎样亵玩这个空灵少年的野蛮想象。
那一刻,唐柔清晰地感受到了愤怒。
笼子里的那个少年一定什么都不懂,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即将面对什么。
唐柔想到了很多,想到了海兔子,想到了张宁,想到了地下密道中见到的一切,想到了那只不会说话的海鞘。
她被愤怒燃烧。
表面却越来越冷静,眼神沉寂,像吞噬光线的黑洞。
她以为她是想到了海兔子的遭遇,而情绪燃烧,却忽视了从少年身上感受到的熟悉和亲切,那抹若有似无的牵引一直扯着她的神经,让她更愤怒。
他一直面朝唐柔的方向,她移动,他双眼的方向也跟着动,薄唇张合,像在无声说话,口型难辨。
难道,他在看自己?
男人还在说,手里的高脚杯忽然碎了,玻璃碎渣和酒液泼了一身,让他气愤地大喊大叫,招来许多侍者。
他的女伴则是从一地狼藉中,看到了一块打火机。
高台上少年重新被帷幕遮盖,几个侍者上来将深蓝色的笼子推下去,拍卖师笑容灿烂,看那座逐渐远离的笼子像在看金矿。
唐柔提着裙摆悄然后退,如她漆黑的发一般融进了暗处。
。
周围携带枪支武器的巡逻人员有很多,几乎每隔几米就会看到。
唐柔脱掉了高跟鞋,双脚无声的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那座深蓝色的笼子很好辨认,被推到了后台等待交易,外面有人把守,想从大门过去,根本不可能。
但后台,是个混乱的地方。
唐柔左右看了看,仰头看见了四方形通风道。
她短暂的思考了一下笼子里的少年究竟值得不值得自己付出那么多,毕竟通风管道里很可能会看到老鼠这种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权衡之后,她决定短暂的相信一下这座地下销金窟的清洁力度。
但无论如何,爬完通风管道,唐柔还是变得很暴躁。
她提着从天花板上卸下来的铁网,将胸针别回裙子上,垮着面瘫脸轻巧地跳下来,把铁网扔在沙发上。
那座覆盖了深蓝色天鹅绒的巨大笼子就在房间的正中央。
今晚拍卖下他的富商正在隔壁房间进行巨额数字交易,光点钱就够他们喝一壶的,唐柔拍了一会儿裙子上的土,这才垮着脸径直走过去。
像去打开神秘的潘多拉魔盒。
她抬起手,毫不犹豫。
掀起帷幕的一瞬间,唐柔看到笼子里的少年眯起眼,面庞很冷,呈现出空灵而又诡谲的攻击性。
可那种冷很快消融,变成了一种她不理解的僵硬。
他似乎怔了怔,那双空洞的眼眸上扬,落在唐柔脸上,倒映不出任何影子。
似燃烧的冰,冷艳的火,没有温度。
近距离看他,唐柔又被他的模样震慑了一下,心里那点焦躁被冰熄灭。
少年仰头坐在一片丝绒感的深蓝色中,鼻尖精巧鼻梁高挺,细密的睫毛也是白色的,肤色一如那双手,苍白细腻,没有丝毫瑕疵。
很安静。
身上套着一层白色的袍子,遮不住修长又清晰的轮廓。
唐柔注意到他的手,近距离观看,冰白,骨节修长,指腹一点薄红,像冬日碰了冰,被冻到后泛起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