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章闭了闭眼,又睁开,看崔令宜不敢与自己对视的模样,心情格外复杂。
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这具身体的腹部。
腹部还很平坦,什么变化也没有,可是一想到里面此刻竟然有一个小生命存在,而且还是他和她的骨血,他便感到一阵酥麻的战栗,从脚底升到天灵。
他不是没想过,如果未来有一天,她和他有了孩子,那该是一个多么美妙的场景。他会像所有初为人父的男人那样,情不自禁地将脸贴在妻子隆起的腹部上,与里面的孩子轻轻对话。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和她确实有了一个孩子,只是这场景可能会变成初为人父的崔令宜贴着初为人母的他的肚子……
这都什么啊!也太怪了吧!
他又控制不住地想起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比如有些女人生不出孩子,男人就另外找了个女人生孩子,然后抱到前一个女人膝下养着。最后往往会发展成生母养母究竟谁才是真母亲的矛盾,经典语录包括“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怎么不是你母亲”等等……
那他和崔令宜这情况,怎么算啊?
这身体虽然是崔令宜的,但怀孕生子这个过程,却是他在经历啊!他才是那个真正把孩子“生下来”的人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又当爹又当娘?
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
崔令宜一听到他笑,顿时紧张起来:“你又笑什么?你当心点!”
“只是觉得真的很好笑罢了。”卫云章掐了掐自己的眉心,“一想到我马上要成为世上第一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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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生气了?”崔令宜小心翼翼地问他。
“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如今完好无损地活着,我们又有了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卫云章伸出手,轻轻勾住她的手指,声音笑得发抖,“只是我也确实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怀孕。”
崔令宜挠了挠头:“你……你要是不想怀,那等你养好了伤,我们再换回来……”
“不行。”卫云章一口否决,“你伤得太重,得养好久,那时月份大了,而我们互换又须得再冒一次险,万一这中间孩子出了岔子,又影响了大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崔令宜啊了一声,有些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你愿意……自己把孩子生下来?”
“什么叫自己把孩子生下来?”卫云章皱起眉头,“你要抛夫弃子?”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明知道我什么意思!”崔令宜瞪了他一眼,又有些心虚,弱弱地补充了一句,“生孩子这种事……男人一般都避之不及吧……”
别说是正常人都没想过的让男人来生孩子了,就说最普遍的,产妇生子,男人连产房都不让进,说是什么会有晦气,云云。
卫云章叹了口气:“想想我都替你来过月事了,替你生个孩子,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崔令宜眨了眨眼睛:“你真的愿意吗?月事一个月也就难受那么几天,过了就好了,可怀孕不一样啊……”
“行了,你要是不想我反悔,那就别说了。”卫云章打断她。
崔令宜垂下头,双手放在膝上,紧紧地绷住唇角。
卫云章瞅着她:“你心里根本就是在偷着乐吧?你这和白捡一个孩子有什么区别?”
崔令宜终于绷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三郎,你真好。”她牵起他的手,放在脸颊边轻轻蹭了蹭,“我和那些不着家的男人不一样,我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得了吧。”卫云章嘘她,“我们家还差你这么个人手?你有时间伺候我,不如好好去翰林院替我上值。”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崔令宜也收敛了笑容。
“你比我早醒了一天是吗?”
“是。”
“我们晕倒之后发生了何事,你可知道?那纪空明为何要杀你,又怎么突然成了不良人?”卫云章急切问道。
崔令宜拧眉:“我当时能杀死楼主,也有纪空明相助。只是我当时便没想明白纪空明为何要帮我,更想不明白他为何又突然要杀我。我醒来后想问问父亲此事,可父亲当时不在场,并不清楚当时情况,他答应我去替我问问卢大人,可卢大人也许是太忙了,父亲至今都还未见着他的面。我问父亲能不能核实纪空明的身份,父亲却说,不良人不属于朝廷任何部门管辖,直接听从皇帝吩咐,纪空明的身份,不是他能核实的。但他也说,既然对方敢在卢大人面前自认不良人,那身份应当做不了假。”
卫云章:“难道陛下早就在拂衣楼里安插了自己的人?”
“不可能。至少不可能是纪空明。”崔令宜果断回答,“他也是打小在拂衣楼里长大的孤儿,所作所为每一年都有案卷记载,与他一起长大的同门也还没死完呢,他长什么样、是什么性格大家清清楚楚,绝不可能被人中途替换——最主要的是,纪空明手上沾染过的污糟事数不胜数,难道皇帝会允许自己的人去做那样的事?”
卫云章沉吟:“如果既不是从一开始就安插,也不是中途换了人,那只剩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