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子栖缓然眯起乌黑的深眸,“皇叔……便不曾对那太医下手?”
“并未。”
“是吗,竟也不似皇叔向来的作风呢。”
依照凤祁冉这般强硬之人,似乎斩草除根才是他该有的作风,尤其是这个消息不该外泄的时,连割取舌头,对他而言都是不够彻底的。
可他如今,却竟放走了那太医。
凤子栖不禁微微沉吟了片刻,唇边的浅笑随之再度飘然而起,宛如盛开的波浪。
“或者,皇叔原本便不想这件事,人神不知。”
“看来我方才,似乎也并不该急于替他断绝麻烦,还真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先前便是以为凤祁冉会隐瞒此事,为了不将曼殊牵扯在内,他才刻意同白云舒说了那些话,让她避而不谈。
可如今看来,好似确是他自作多情,设想的太过周到。
洛天痕转过了身来,看向了他的背影,肩上微沉的披风正被夜风吹拂,隐约露出他其内的一身暗红。
“殿下是否要见三皇子?”
凤子栖却轻轻摇头,信步的上前了一些,走向了放着花盆的木架。
“暂时静观其变吧,父皇如今,也并无心思来管这些事。”
洛天痕不语,静静的看着他伸手,执起了那风筝,握在手中轻轻翻覆着好似在端详着什么。
“今日那美人,也足够父皇分心几日了。”
“殿下是指,那名歌姬?”
洛天痕也随即回想起了先前在筵席之上,那名歌声动听的女子,尤是那双明晰的眸子,仿佛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是呢。”
凤子栖似有若无的浅笑着,好似也看的清楚,“既是有人刻意要送入宫中的美人,费尽心思,父皇自然是要接受的。”
“……她是定国王之人。”
凤子栖却并未再回答,眸子里浮现出一抹神秘的光亮,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是谁之人,皆也不重要,总之父皇欢喜,这般便是足够。”
他淡淡的点评着,嗓音低柔平静的全然不似在说着同自己相关的事。
洛天痕也再不多言,看着他纤细的手指解开了系在风筝上的丝线。
仿佛有淡淡的阴霾,也随即在他的眼瞳里遮覆,将那粲粲若星河的光亮都遮蔽了。
“这风筝飘了一日,却也不知母后,是否也瞧见了。”
他轻柔的嗓音愈发飘渺无垠,似乎被这夜风一吹,便会消散。
他忽的低低一笑,却让人无法看透,那神情是落寞,或是自嘲。
“以前,母后总说,在这风筝上面写字,无论再远都是能被看见的。我也信以为真。”
洛天痕看着他的周身,那一抹近乎破碎的落寞,无端浮现。
他忽的敛起了双瞳,跨步下了阶来,至了他的身侧,伸手便将那风筝从他的手中摘下。
“既睹物伤情,那么便不要再看了。”
凤子栖转向了他,狭长的凤眸里却没有浮现出分毫的愠怒,反而那如星河万重的眼底,却浮现出了浅浅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