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之中,凤子栖正半倚着身子,狭长的凤眸轻然眯起,静静的望着那侧念如初的背影。
淡淡的光影亦描绘着他侧颊的线条,宛如一幅画匠精心雕刻的作品。
他的肤色寡淡,那双眸子却仍明亮,清澈,令人根本无法发觉他的身上正是带着伤。
正在念如初折下凤尾草的时候,一道暗红色的人影便自枝叶繁茂的杉林之间飘然而来,身影矫健,惹乱了一抹薄薄的风,却没有惊起周遭的鸟雀。
凤子栖敏锐的转回了眸子,轻然抬起,看向了不远处。
正见是洛天痕的身影。
但在他落下之前,他便轻轻的抬起了宽袖之下白净的手,向着他的方向缓然挥动,示意他暂时不要露面。
洛天痕四下一看,瞧见了那处念如初的身影,便也了然的没有现身。
凤子栖轻然垂落双眸,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处。
纵然是敷料覆盖着,血色嫣红也已缓缓渗透而过,透过他的指缝清晰可辨。
幽深的眸子里尚无波澜,便听闻细碎的声响已悄然至了身侧,他抬眸看去,正迎上了那双明媚的眼眸。
光影纯澈,她的眼瞳里愈显的清冷,仿佛深藏于她眼底,永远只有冷冽和寂静。
“妾身寻了几棵凤尾草,至少可以暂时止血。”
念如初没有去迎他的眸子,身子轻然跪落下来,一双白净的手已用力的将那几株凤尾草折断,揉碎,而后熟练的扯过了布条,将草汁浸落其上。
“请殿下忍耐片刻,或者会有些疼。”
她伸手摘下了覆在伤口之上浸血的布料,快速将草药压覆上去。
下意识的她抬眸看向了凤子栖,为了确认他的情况,却意外的读到了那双寂静安谧的幽静黑瞳里,浅薄的笑意。
她轻然一怔。
这双眼瞳并不似凤祁冉那般有着强烈的破坏力,可以将所见之人的一切都收入其中,并撕碎,看的透彻。
他的眼睛亦是同样的深邃,却无那般坠落深谷无所适从的惊恐,反而如同星河万里,璀璨着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微白的薄唇轻动,他反而浅笑自如,“你为何不怕我?”
念如初恍然心颤,不动声色的垂落眼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殿下并非恶徒,妾身作何要怕?”
她平静的回应他,手中仍未停下替他包扎伤口的动作。
凤子栖静静的看着她纤细的双手也沾染上了自己的血,复浅然开口,“世人皆知这东宫太子乃是一桩麻烦,你竟还不知深浅的招惹。”
“……”
念如初指尖微顿,随即只是继续将辅料铺开,“妾身问心无愧,自然也不会畏惧麻烦。”
凤子栖清澈的眼底笑意晕开。
片刻,他低柔的嗓音才再度飘来,“那么,你要如何,同皇叔解释呢?”
念如初正将他的伤口包扎妥当,听了他这般的问题,便也只是将纤细的十指交握在了一起,身子微低。
“妾身不过只碰巧遇见了太子殿下,如此而已。”
凤子栖看了她一阵,复追问,“你可知皇叔对我,防备万分?”
“妾身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