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凤子栖显然已看清了其间的权衡同利害。
他无声的转眸看了一眼念如初,那寂静明媚的凤眸里,平静的全无任何的情绪,仿佛这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念如初所觉,那一瞬只是强烈的寒意汹涌而来,令她几乎要寒颤起来。
这眼瞳之中,好似深藏是万劫不复的毒药。
她尚有些怔愣,却听了凤子栖的声音已在耳畔响起。
“父皇,今日毕竟是接风宴,父皇又如何要为了这区区的一名身份低微的女子,便引了同皇叔的不快呢?”
他显然是在给凤箬阳一条可以顺利步下的台阶,“既然皇妹也开口祈求了父皇,父皇再是一见倾心,或也该割爱才是……”
他的语速并不快,可这话却显然是有力的武器。
念如初看着微伏身子的凤子栖,恍惚之中只是感觉到他的周身,便好似有冰冷恶毒的藤蔓在四下的蔓延着。
这男人,竟比凤祁冉,更令她心惊胆寒。
脑海中开始不停的重复播放着上一世所发生的事,凤子栖果真还是凤祁冉通往皇位的道路上,最大的阻碍。
他们二人甚至兵刃相向,她甚至需要通过自己在凤箬阳的面前进言,才能助到凤祁冉的一臂之力,才令他最终得以踏足这宫廷。
若凤祁冉是枭雄,是冷血的政治家,那么凤子栖,并不会比他逊色任何。
她下意识的喘出了一口气。
随即,凤箬阳冷淡的视线自面前的人身上扫过,旋即便宽袖轻甩,返身步回向了自己的座位。
众人仍在屏息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好啊,既然这区区女婢,对定国王而言如此重要,那么朕今日,便将此事搁置。”
念如初已觉得自己恢复一些,也顾不得拢一下自己方才被他拽起时,微松落的肩带,便跪伏下了身来,听着他的话。
“只不过君无戏言,这些民间乐坊的舞伶,朕可以对她们一概不究,但对于这女子,朕所言的‘安排’……”
他漆黑的瞳仁眯起,落在了念如初的身上。
那神色之下带着的压力,念如初清楚的感知到了。
他冷然勾着唇角,“便以扰乱今日大宴的罪名,处以鞭笞之刑。之后便可返回王府。”
鞭笞之刑,这刑罚已是沉重。
白云舒听闻,方才身子一动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念如初轻然伸手拦下了。
她旋即拜伏下了身来,嗓音轻柔,“民女,叩谢皇上恩典。”
“退下吧。”
凤箬阳的黑眸没有再多在她身上停留,显然这般一闹,他对自己方才起那些兴致都消减了大半,也只是抬手一挥,示意他们退离。
念如初轻然立起了身,便有两名侍卫上前来要带着她离开。
白云舒双眉蹙起,还想要同她说些什么,她只是浅笑着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而后,她平静的随着那两名侍卫离开了。
凤祁冉宽袖一展,便将白云舒微颤的身子揽至了身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