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夜着实寒冷,皇子要小心身体……”
耳畔传来是她温柔的嗓音,纤细的几乎被这寒风一吹便会散开,而消失不见。凤子璃在那披风落下时,双拳蓦的握紧。
他抬手,将她的小手推开,亦打断了她的话语,嗓音微沙,冷冽如这云溪下雪的夜。
“不劳公主费心。”
赫阑梦无声的抿起了双唇,琥珀色的眼瞳里,那残存的一抹光亮转瞬即逝,她柔软的双臂轻轻曲回。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仍只是那指尖细微的刺痛,尽管伤口甚是细小,依旧顺着血脉传回到心底,令她的心底无声的抽疼着。
握在掌心里的披风,薄薄的绒毛似乎也无法抵御寒气。
她不语,只是在他的身畔立了一阵,复听到了他冷淡的嗓音,“公主请回宫歇息,免得着凉,或招致他人非议。”
招致他人非议……在他的眼中所见,自己永远都是一文不值。
赫阑梦突觉心中一寒,想起是曾经的自己。
若羌族长最宠的女儿,素来也只有她的随心所欲,却也当父王告诉她,她将去往云溪和亲,好换取一族的平安。
她便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公主,她成了任何人皆可以呼来唤去的奴婢,也当父兄离去之后,这宫中再无她的立足之处。
可她再也发作不得了,将脾性之中所有的感情皆剔除而出,唯独剩下的便是逆来顺受,一世无尽沉浮的悲剧。
赫阑梦轻轻的抿唇,再度试着说话,“皇上眼下既已歇息了,皇子何不明日早朝时分……”
“够了!你如何还要待在此处?!”
蓦的,凤子璃的嗓音里透出一抹尖锐的恨意,宛如钢铁的利刃直直的向着赫阑梦劈头盖脸而去。
“你难道至了今日,还未有半分的自知吗?你难道还不知道,你的出现带给了多少人灾难吗?”
凤子璃死死的握紧了双拳,用力之下骨节之处皆在泛起青白的色泽。
“也莫要在此刻还假惺惺的至了本皇子的身前,露出你这虚伪的模样,本皇子也从不稀罕!”
赫阑梦蓦觉周身叫那利刃刺痛,如若尖锐的细针,啃噬肌骨。
虚伪?她旋即明白过来。
原来在凤子璃的眼中……也猜得的到会同自己联姻的人是他,必定也是其他什么人在从中作梗。
她只觉双手失去力气,轻轻一松开,披风便缓然落下,在她的足边盘卷起来。
她看着凤子璃的侧颊,一分一分,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一般。
“是啊,如我这般的人……终究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没有否认他方才的指责,赫阑梦全然的接受了,唇边浮现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
但她并未再说什么,随即只是轻轻摇头,双臂垂落,便缓缓转身,再不回头的离开了。
冬夜的寒风拂过是她柔软的发丝,以及在那衣袍笼罩之下,无声细颤的身影。
恍若一只从阳春三月开始入眠的蝴蝶,在此刻突然的醒来。
所见便是寒风刺骨,永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