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了庭院的风声仿佛低低的呜咽,念如初思索了片刻,还是将情绪收起,立起了身来。
她转身,入了小楼之内。
方才踏上了扶梯,便觉察到身前的阶上细微的响动,念如初抬了眼帘看去,正见是花琉月,扶着栏,立在那几步之远的阶上。
那双空洞的眼瞳不再能流露出她的情绪,却仍在细看之下,便能感觉到那般的悲切,如深渊万丈。
她是看不清任何物件的,眼前也唯独剩下光亮。
听闻了身前念如初的声响步上,还只当是凤子璃仍未离开。
她突的抓握着扶栏,足下又茫然的踏向了前一步。
“为什么,你不将那话说完……为何还要说这般的话,来拨动我的心,或是玩弄我,令你很愉悦吗?”
那嗓音微切,透出是苍凉,却并非那般深刻的恨意。
念如初看着她,那身子原便娇小玲珑,此番拢在粉紫色的宽袍之下,愈是显得瘦弱,宛如一朵在风里便会随时折断的鸠尾花。
她分明的感觉到,在说话的时候,那掩不住的细微颤抖。
无声的沉吟片刻,她才缓缓开了口,“坊主。”
听到耳畔传来竟是念如初的声音,竟不是凤子璃的,花琉月面上的神色立即变了。
那般的苍凉渐次的消退,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似喜似怒的怨恨,无声的将那双空洞的黑眸也覆盖了,而她垂下眸去,随即抬起双手将面颊覆盖。
颤抖的双肩也沉沉的落了下来,失去力气的身子跟着跪坐而下。
念如初见她身子摇晃,怕她摔倒,忙上前一步想要去搀扶她,却还未等真的触碰到她,便忽然的停住了。
因为见了她的指缝里,一抹细微的泪珠悄然而落。
她仍会为了那个男人而哭泣。
念如初忽的想起了那个被她置放在居所的首饰盒最里层,麒麟模样的扇坠,以及那日凤子璃将之放在她的手心里时画面撕扯的模样。
可她深刻的知道,愈是这般的藕断丝连,所要面对的便更是深渊。
她曾在那深渊里挣扎着想要见了光亮,却除了一身的伤痕,什么都未能留下。
对于花琉月而言,伤痕纵然再是深刻,也终将会被时间所治愈。
而继续去介入凤子璃,去介入他同那名若羌族的公主再无可改变的婚约,才会只是万劫不复。
想至此,她轻轻的曲起五指,仿佛握住了掌心里的什么,阖上双眸,复再睁开。
眼底仍是一片清澈无痕的冷然。
她又拾阶一步,至了花琉月的身畔,跟着俯跪下来,陪在她的身边。
她也没有说任何的话去劝她,只是这样安静的陪她。
这些事,她太有经验了,知道此刻所需要的绝非是语言,而只要让她感觉到身旁有人,这样便好了。
周遭寂静,唯独风声泠泠,拂过了窗外稀疏的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