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纤细的手指摘下了左耳的细小耳挂,放回首饰盒里,“再说了,我时常对你笑,你难道还不乐意吗?”
“怎么会!初姐姐笑起来那么好看,我真的太喜欢了。”阮妤也就将这话题作罢,笑着立起了身来,“我帮姐姐梳发。”
“嗯。”念如初将桃木梳递给了她,复伸手去摘下左耳的饰物。
视线却落到是铜镜上自己的面容,曾经也不觉这容貌倾国倾城,可却至少还是能引来国君的注意力,大概这样便够了。
夜色渐深。
乐坊的姑娘们向来休息的很早,待明月高悬的时候,居所周旁的小院子里各处的灯大多也熄了。
念如初原也想早些休息,可在床榻靠了多时仍心绪不定,便索性扯了外袍出来,想要随处走走。
夜深人静之时,往事一幕幕便会于眼前清晰的浮现。
在她入宫前那一夜,凤祁冉已命人替她更衣梳妆,跣着双足置身于无数花卉铺陈的步撵上。
她低着头,额前垂落的纤细金丝在眼前悄然的晃动着。周围都是要一同献入宫中的美人和财物,以及侍卫,婢女。
凤祁冉想要她在宫中立足,自会给她配备最好的医食侍护。
她仿佛是他亲手打磨出的一件贡品,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的眼前,可那时的她纵然是要跨入到似乎深的永无天日的皇宫里去,她仍然是欢愉的。
因为她刚刚知道,就在自己平坦的小腹里面,已经悄然的有了一条小生命在生长着。她甚至仿佛能透过肌肤感觉到彼此的温度。
但凤祁冉为了避嫌终究是要将她先行留在这里而离开,她也就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她还产生了一个更天真的念头,待他夺来这皇位,她再告诉他此事。
然而一等便是遥遥无期。她只身一人在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暗世界里挣扎沉浮,谁都不敢去相信。她为了他拼尽一切,去守护她以为重要的东西,他却看的一文不值。
如今想来,当真的万般可悲。
念如初微仰着面,有些出神的望着绒布似的天空。
这天空亘古不变,变得永远是人心,还有琢磨不透的**和罪孽。
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心底始终像是被什么沉沉的压着,喘不过气来。自从上一世入宫以后她便不喜欢黑夜,重生以后也改不掉习惯。
思索了一阵,她还是返入屋内提了盏小灯,顺着长廊出了小院。
夜里的风有些凉,吹拂在面上倒是令念如初觉得舒服,至少吹散了脑海里芜杂的思绪,也驱散了那些她不愿去细细分辨的容貌。
她顺着足下青石铺成的小路蜿蜒的走着,夜里的植被看起来便特别的繁茂,地面上也铺着一层落叶,踩过的时候会发出细微的声响。
待到足下的青石路忽的窄了,她停下脚步,抬眼看去才微愕的发觉自己竟来到了那个神秘小院子前。
那个供奉着白云舒生身母亲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