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这荒郊野外的畜生好生嚣张!”
唐袅衣闻言看过去,看见她瞪着手指上的齿印,一脸不可置信。
察觉到她的目光,谷荷抬起头埋怨:“一定是你出去的时候没有关门,才让野外的畜生跑进来咬我,都怪你!”
唐袅衣凝望她手指上的痕迹,不确定是否乃昨夜被赤貂咬的,旋身打开包裹,寻到小药匣子。
她眼含歉意地递过去:“抱歉,这个是擦伤口的药。”
谷荷本是故意嘟嚷,没想到她真半分脾气也没有,心中开始愧疚。
没了刚才的气焰,别扭地接过药瓶。
擦拭完后,又丢过去:“多谢。”
唐袅衣对她抿笑摇头,遂又递过去刚才回来时,在外面领的饼子:“还是热的。”
谷荷没见过这样的人,分明对她并不好,却还能对别人这般好。
想起此前自己待她的态度,心中的别扭更甚了。
这饼就似她走下的台阶,谷荷犹豫了半晌,不知接还是不接。唐袅衣已吃完整块饼,她才拿起来,小声地道:“对不起,此前我那样对你。”
唐袅衣没想到她会忽然道歉,埋头系包裹的手一顿,抬目看过去。
对面的小姑娘气势全无,垂头抱着饼小口地咬着,好似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谷荷只有最初不待见地看了她几眼,为人倒是一点也不坏。
在都不喜欢她之时,见她没有用饭都会好心带个馒头,所以她是真不讨厌这个小姑娘。
唐袅衣对她露出灿烂的笑,眼如星辰,梨涡微甜:“不客气。”
谷荷觑她俏脸上的明艳,最后的别扭也没有了,眯着眼咬着饼子。
队伍继续往前行。
唐袅衣表面是照顾季则尘的侍女,实则他身边从不需要人服侍,不似谷荷要侍奉在主子的跟前。
但历经昨夜的事,白日没有季则尘的传召,她便主动去了他的马车。
贵人所乘坐的马车宽敞精致,相当于简易的小居室,雕花窗牖,金织窗幔,紫檀梨花案上,设有仙鹤衔青铜莲花香炉,清雅檀香从莲花洞中缭绕往上升起。
雪月白直裰的青年低垂眉宇,端坐在蒲垫上,烟雾朦胧出几分鹤骨松姿之貌。
唐袅衣进来后就一直坐在他的对面。
最开还担忧他会询问昨夜之事,她也已经想好了说辞。
且就算是被问及,她好似也没有最初的慌张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昨夜也并非是她找来的,她已经将双手都束缚上了,还被损坏了千金坠都没有阻止他来。
马车很安静,连摇晃的动静都很少,窗上悬挂的圆竹风铃,发出被风吹响的脆音。
和她坐的那辆摇晃的马车截然不同,舒服得如在水面上。
如此微微的晃动在很舒适的范围,让昨夜本就没有休息好的唐袅衣昏昏欲睡。
看书的季则尘不经意碰到身旁,端起清茶放在唇边。
忽然他微顿,敛目窥见是空杯,转而放回案上,修长的手指搭在汉白玉的杯身上。
昏睡的唐袅衣没有听见。